暮挽沉默的时候在想,应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情?
最近这些大事几乎都是她闹出来的,若是主动说出来,萧疏影肯定也是不相信的。
暮挽想了一下,便一如既往那般乖巧点头,郑重其事地应下了她。
“夫人说的话我肯定会放在心上,往后一定多加注意这些事情,不过手头上还有三两件事情没有收尾,容我这些日子尽快做完,便回来好生在院子里待着了。”
她这般柔顺认错,又放低了姿态,总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只是这般笑盈盈的模样,瞧着到底是有两分虚伪。
萧疏影那些责备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觉得说出来不太好,先前总归是愧对人家的。
到最后便只摆了摆手,让她离开回去了。
暮挽松了口气。
若是对上什么故意刁难的人,自己肯定不会做出什么让步,可侯夫人心肠不坏,不过是考虑事情的时候大多站在侯府的角度。
就自己侯府小妾的这一身份,如今做这些事情,确实是不太好的。
可自己到底又真的做过什么错事呢?
这世道对女子终究不公平,往回走的路上,暮挽心中越发坚定,要将这一切彻底掀翻。
推门进了院子,翻墙头进来的楚冀凌正在院中石桌上坐着喝茶。
她今日倒穿了一身素雅的宽衣大袍,举手抬足之间悠然自得,瞧着心情似乎很不错,光看一个背影,竟隐约还能瞧出几分温婉。
定睛一看,暮挽便立马打消了这个荒唐可笑的说法。
楚冀凌已经转过头来,她这张小巧又棱角分明的脸,怎么也和温婉挂不上边。
暮挽往她那儿走,出声调侃。
“你父亲母亲真是极会取名字,你这名字配上这面庞,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凌厉之中恰到好处的中和几分柔和,瞧着不会太突兀,自小习武,她身上总是有股干净利落的气度。
楚冀凌闻言,只是给她斟了茶,邀请暮挽坐了下来。
坐下后,暮挽才喝一口,听她说出的话便差点喷出来。
“顾风晚去造反了吗?”
暮挽略带无奈地放下茶盏,看了一眼那边站着的兰苕,她会意,在小院门口那边守着,防止有人过来。
小院的门就这样开着,暮挽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
“不是。”
此话一出,楚冀凌脸上的激动和期待,在一瞬间转化为落寞。
她有些惋惜又兴致盎然地叹了口气,直言道“没意思”,和先前的态度转换可真够大的。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为何还憋着没有行动?再这样拖下去有什么好处吗?”
她越说越激动。
“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吧?趁着皇家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趁虚而入,收拢天下人心,哪怕直接到个地方自立为王也是会得到簇拥的!”
暮挽转头回来,笑着看她。
“如今确实是个好机会,但若我告诉你,往后还有一个更好的机会呢?”
楚冀凌一听,先是愣住,而后激动地站了起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什么?!那在事发之前,你可否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做些准备。”
她摩拳擦掌,早就已经手痒痒了。
“你是不知道我如今有多憋闷,知道你们要做的事情,却感觉自己帮不上忙,明明我身上也是有点本事的!”
暮挽被她逗笑,又站起来拉着她坐下,“好嘞,到时候指定通知你。”
楚冀凌走这一遭,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不过,答应下来之后,她又提起了家中之事。
“父亲母亲和祖母都是极其宠我的,我若是要做这些事情,想必他们也不会反对,可父亲毕竟当了一辈子的大将军,身为他的女儿,我却背叛朝廷……”
她苦恼得很。
“如今世人赞叹这位楚大将军的时候,对他以前征西平叛的功绩赞不绝口,他如此这般忠君爱国的一个人,我怕到时候世间人掉转矛头来骂他。”
骂他?暮挽挑眉,“姐姐,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人在做,天在看。”
“若非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三爷又怎么可能走上这条路呢?官家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天下人的眼睛会慢慢地看得越发清楚。”
暮挽将过往的一些丑事揭露出来的目的也在于此。
失了民心,将来才好做事。
楚冀凌听到这话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神色复杂。
她犹豫,三番几次抬头看着暮挽都没说话,可到最后还是没忍住。
“我有些好奇,你在这些事情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对她,暮挽毫无隐瞒。
她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恣意往前走去,去拥抱这天地。
“如你所见,如你所想,我从很早之前就想布局推动这件事情,为了朋友,为了我自己,如今更是为天下人。”
她的背影明明只是小小一只,瞧着也只是个十六七岁小姑娘,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该是还在闺阁中求着父亲母亲撒娇出去玩。
楚冀凌不知道她旧时究竟经历了什么,如此年岁竟然已经成长为一只展翼而飞的大鹏。
她手中握着生杀予夺的偌大权柄,如今,又将这满京城的风雨尽数掌握在手中。
皇家之事,也沦为她手中玩物。
目送她往前走,楚冀凌心中羡慕无以言表。
未来的那些大风大浪,她定然也可以扛得过去,所以到最后,只剩下一句祝福。
“暮挽,希望有朝一日重新回到风平浪静,你能做回真正的你自己。”
不为他人而活,只为自己。
暮挽展颜一笑,已经站在了湖边,不知不觉间竟然不知为何湿了眼眶。
她抬头,喃喃自语时,从眼角坠下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会的,一定会的。”
天空似乎也有所感触,渐渐阴沉了下来,二人回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