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濯实在急得不得了,索性再次拔剑上前。
“直接打一架吧好不好?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小爷我好歹也是天下英雄榜上有名的人物,等你们和我打了之后,自然就能验明我的身份了。”
暮挽想了想,还是伸手拦了他一把,略有些耳红对着眼前小将军道。
“顾风晚他腰腹之间,有颗痣,靠……靠近左边那个下面。”
阿濯一头雾水,“哪个?”
给顾风晚上过药的萧平却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脸色好似瞬间被锅煮了一般通红,直接让开了道。
“小娘,请,我带您过去。”
阿濯还是没明白,像个孩子般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哪个?”
他从萧平身边经过的时候,萧平被他问得直接拔剑抵住了他的胸口,而后往左右移动,轻轻点了两下。
阿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落荒而逃。
而前面的暮挽早跑得没影了。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如此尴尬丢人。
萧平领着她直接进了军营,阿濯识趣地躲去马棚给马喂草去了。
军中的人在此地待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白净书生,还是被萧平带着的,一路上难免侧目。
暮挽隐约听到了些议论的声音,若无其事地被领着进了主帅大帐。
这里一共设了两道门,外间用来谈事,里面用来休息。
推开第二扇门,暖风扑面而来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几乎将她包裹住。
她抬头看去,不远处的桌
案前,顾风晚正俯首处理公务。
他应该也是刚到不久,回来得很是急促,身上的铠甲都没来得及脱下。
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后,他捏着毛笔的手忽然停住,好似有所感应般缓缓抬起头来。
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就安静地站在那。
暮挽鼻尖一酸,甚至还没看清他的模样,便小跑着冲上前去搂住了他。
顾风晚刚好将毛笔放下,被扑了个满怀。
他紧紧搂住怀中的娇小身躯,埋头在她脖颈之中,细嗅熟悉的香味,多日以来焦躁不安的心,此刻忽然就被抚平了。
暮挽实在忍不了,伸手便去脱他这冰冷坚硬的铠甲。
“也太凉了些,明知道自己有错,见我的时候也不知好好打扮一番。”
她嗔怪着,顺着顾风晚的力道将他的铠甲褪下,坐在他温热的怀里,这才看清这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
她抚上顾风晚脸颊,忽然笑了笑。
“北境风霜里,我还以为你得苍老个十来岁,结果瞧着和以前没两样,看来还是谢渊藏不耐寒罢了。”
顾风晚被她逗笑,目光顺着她明媚的眼睛向下,毫不客气地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另外一只手,直接拔下了她束发的木簪。
两道气息交融的一瞬间,暮挽明显感觉自己被搂着跨坐在了她身上。
外面还有隐约的练兵的声音,顾风晚对着门口砸了一块出去,再也控制不住。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
也不知过去
多久,外围有些寒凉的风吹了进来,暮挽缩了缩裸露出来的肌肤,疲惫着悠然醒来。
还是不习惯这种寒冷,吹来的风中夹杂着风沙,又干又燥。
男人已经站在案前处理公务,破旧的纸张堆叠起来。
天色竟然已经暗下去,他迎着桌面上一盏暗淡的光仔细端详着,侧脸轮廓分明,认真的眉眼瞧着很是沉稳。
暮挽最爱看他这样。
她缓了一会儿,重新捡起衣服穿起走过去。
男人却比远比不久之前冷漠,手中文书未曾放下,敛着眉心深思看她,缓缓启唇开口道。
“我想了想,这地方你还是待不得,军营里面几乎都是男人,此地也不是绝对安全,万一对方的探子过来,而我不在,也没万全的法子护住你。”
暮挽笑了笑,他的意思已经了然,却还是故作不懂地看向他,缓缓靠近过去。
“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顾风晚垂眸,没去看她。
“你先回河套吧,或者暂且南下小住,中原天高海阔,大地广阔无边,四洲五岛随你去,那里太平永安,只要你隐姓埋名,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的。”
昔日的侯府已经荡然无存,他如今在做的事情,成则千秋万载,覆则灰飞烟灭。
一个云中府都已经久攻不下,楚冀凌那边更没有进展,东、西两边的将军都还没碰上面呢,定然也难缠。
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把握,如今看着心心念念的爱妾,实在不忍心让她也跟着
自己赌上身家性命。
这一辈子顾风晚也没为谁考虑过,眼前算得上是头一个人。
哪怕等到他功成名就,再去接她回来安享荣华富贵也不迟,她不必跟着他一起吃苦的。
暮挽眼底光波流转,不紧不慢地跨坐在了他身前,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她抚上了男人的侧脸,音调婉转。
“三爷,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明白。“
男人喉结滚动,终于没忍住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从那黑漆漆的眸子里,分明的黑白色里却瞧见了几分动容,轻而易举便触动了心底的柔软,再也狠不下心来说什么狠话,只觉得自己心底在煎熬。
永远是这样,暮挽心底暗笑。
这个男人的心出奇地软,分明是战场上厉害得不得了的大将军,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却半分都狠不下心来。
纤细的指尖轻轻拨弄下巴上刚刚冒出来的一圈胡茬,粗粝的手感倒是新奇。
她的目光徘徊在男人的眉眼之间,又下移到有些干裂的唇,最终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嗤笑了一声,声调却婉转又娇弱。
“原来,三爷竟然是要赶我走啊。”
暮挽靠近过去,吻了下去。
唇齿依偎,他绷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