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原本正在盯着眼前场景,忽然被顾风晚这么回头抓住,当即吓得魂魄都快出窍了。
他心有余悸地抖了下,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才开口。
“将军冤枉啊,我可不知这件事情,夫人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虑考量,她的想法哪里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沈玉衡听到这称呼,当即蹙眉,意有所指地提醒着。
“她什么时候成你家将军的夫人了?你家将军只是娶她做妾而已,他正儿八经的侧夫人如今就在蜀中替他打江山呢。”
这话一出,萧平立马瞧见了自家将军的脸色不太对劲。
沈玉衡这话说的,总有股讽刺的意思在里面,反正就是不乐意先前妾室的事情。
可他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说?顾风晚大概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沈玉衡只怕也是个心思不单纯的。
暮挽如今可是整个西域的大公主,多少人上赶着想去求亲入赘。
如今单于王为了她在风雪中百里奔袭而来,只为见她一面,倒让这沈玉衡得寸进尺质问了起来。
顾风晚忽然笑笑,掉转矛头,也有模有样地讽刺了回去。
“我可比不上世子殿下,年纪轻轻的孩子都有了,你本事不小,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连大郅的公主都祸害了。”
“早知你有这样大的本事,何不委身给公主做个侧君,委屈一下,来个里应外合?”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屠耆单于瞄了一眼顾风晚那张牙舞爪的
样子,没说话。
提起李婉的事情,饶是一向性子直接的沈玉衡一时都没了话语,老老实实地被说了一番之后,沉默地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的副将看了看,对着顾风晚不好意地笑了笑。
“实在抱歉,我家世子也因为公主这件事情头疼呢,您以后若是要开玩笑,千万别提这件事情了。”
顾风晚和李婉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两人几次三番互助,他公私分明,却也还欠她人情呢。
见沈玉衡那半点没有责任担当的样子,顾风晚冷冷一笑,瞧着他的背影依旧挖苦着。
“怎么,做了那样的事情还不让人说了?既然娶不了公主,又何必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仅毁了她的名声,更让她一介女子难以做人,这难道就是你身为漠北王庭继承人的担当?”
“我真心建议他,若是没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还是不要再仗着身份招惹我的人了!”
萧平偷偷转过头去,没忍住拉着蒋青云偷笑,看得出来,自家将军的醋劲真不是一般的大。
刚刚还哥俩好似地欣赏,一转头就恨不得和世子打上一架,前后态度转变实在太大。
顾风晚一转头,直接揪着萧平脖子把他抓了个现行。
“还不赶紧去找她?在这偷笑什么?”
萧平麻溜走了,蒋青云也赶紧回去,顾风晚还得跟着屠耆单于去云中府,带着杜安善后归降之事。
城中一应事务都要交接,顾风
晚回头看向大军的方向,担忧地叹了口气。
战场上的事情太多,天有不测风云,总是会状况频发。
她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了,让人如何不担心?
此时此刻,远在伙房切菜的暮挽应声回头,云中府上方只有炸开的焰火烟雾,声音却方才传入耳朵中。
兰苕手里还拿着菜刀,惊喜地探出头来。
“莫非是云中府那边已经拿下?这就是世子和姑娘说的焰火?”
“嘁,”暮挽笑了下,“拿下是定然拿下了,但未免也太快了些,定然不是沈玉衡放的,他可休想拿这种东西诓骗哄我。”
里面备菜催得紧,暮挽二话不说,转头和兰苕继续剁菜。
大概知道了大军几个部分的规划,其实能猜出真焰火是谁放的。
暮挽猜测,应当是她父亲,单于王。
她到现在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记忆里一片空白的父母,暮挽知道他们并非有心抛弃,却又担心,成了那所谓的西域公主后,从此往后不再自由……
心中太多忧虑了,不知如何说起。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郎千毅已经带领大军战胜归来,让这些本就不成气候的所谓起义军,全部活捉带回。
一部分押解离开,一部分就地编成新队,只等顾风晚思量后,定夺他们的归属问题了。
伙房这边,是萧平亲自过来接暮挽出去的。
开了晚饭之后,雪下得越来越大,将那一片黄土彻底地掩盖住了,往远处看去,只有一片苍茫
。
伙头军里也用不上太多人,暮挽和兰苕换掉衣服,裹着斗篷躲去大帐取暖。
怪不得说边疆苦寒,她的手光是泡在水里洗了会菜,便被冻得又红又紫,僵直着压根没法弯曲。
两人走的时候,伙头军里的人都不敢吭声,有几个偷瞄暮挽的,都被萧平气势汹汹瞪了回去。
“你们就不知道注意着点!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皮糙肉厚抗冻?”
暮挽无奈地回头叹了口气,“我自己要干的,又关他们何事?”
她往大帐一缩,就听说了沈玉衡的事情,萧平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后,她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来。
天这么冷,父亲都已经追到这里了,再一味躲着不见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虽说也不知见面时跟他说什么,但……先去见了再说吧。
暮挽又烤了会火,听闻顾风晚和父亲一起赶回,如今已经在路上,便没打算再离开,今晚便见了算了。
阿布已经提前来了,带上了单于王最爱喝的酒,早早热上。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刺骨的寒风从门口的缝隙中钻了进来,连带着纷纷白雪也被吹入内,乍一看,夜色里延绵着一片白色。
萧平就守在外面,暮挽于心不忍,正准备让他进来取取暖,便看见大帐门口走进来一道人影,一只纤纤玉手缓缓掀起了帘子。
寒风呼呼作响,吹得烛光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