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挽佯装嗔怪,“你只问他安好,都不管我吗?”
楚冀凌便依着她的性子,耐着性子哄着。
“那暮挽姑娘可安好?”
暮挽娇笑着消了气,但是短暂寒暄之后,又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楚冀凌重新回到了队伍里,冰雪世界下遥遥一眼望去,马背上坐着的征西旧部各个杀气凛然,众人目送他们离开。
顾风晚颇有些感慨地同暮挽介绍着,而关于征西旧部的传说,暮挽多少听过一点。
早些年他们跟随楚老将军征战时,人人骑着一匹白额铁马,被人称为西部月牙湖前的杀神。
如顾风晚所说,除了楚冀凌身为女子却领兵打仗风头最盛外,首将楚凌风也是个天下有名的人物。
这人拜楚老将军为师后,才改为了楚家姓氏,和顾风晚其实也算是出同门,他过于低调,也从来不和朝廷的人打交道,瞧着生人勿近。
如今征西旧部即将重返昔日属于他们的战场,这女元帅、首将、四大将军和十二常将,将再次出山。
阿濯凑上前来,嘴里嘟囔着。
“听说他们有一支轻功卓绝的斥候营,便是那天下闻名的一百零八‘天绝’,有生之年,不知能否得见。”
暮挽颔首笑笑,那是当然。
如鱼得水,彻底施展,她等着楚冀凌扛起大旗,手握长枪,为天下女子正名。
两方大军再次踏上路途,暮挽驾马跟上,目光落在顾风晚宽厚有力的背影上,就再也挪不开。
再
往他腰侧一看,那把没有剑鞘的剑格外显眼。
这一行,他将封存在匣子里的赤霄剑带了过来,冰冷的剑锋在冷风中杀气更甚,别在他的腰间,与他的主人一般气势凛然。
当年汉王朝覆灭之后,这把意义非同寻常的剑随之流落江湖,辗转于各大门派之间,被他们悄悄封存视为至宝。
暮挽当年机缘巧合见过一次,得知顾风晚心中所想之后,派人亲自去问剑。
对方本就欠她一个人情,便用这把剑归还,暮挽让人辗转送到了李婉手中,由她亲自交给顾风晚。
这把剑,一下子就变得意义非凡了起来,这一行,更是一个关键转折点。
与此同时,大郅内部的消息也在通过隐藏起来的九流分舵,源源不断地传来。
抵达焉支山的这天,刚好是农历腊月二十三,过祭灶。
宴景深的夫人亲自下厨,做了整整一桌的可口饭菜等待着,随着顾风晚领着暮挽抵达,陆昭然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
“啊啊啊!你可算来了!”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身份已经截然不同,上一次顾风晚还在帮着薛德他们对抗西域人,如今却已经联合了西域对抗他。
那一次的大战历历在目,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无法忘却,顾风晚心中一时万千感慨。
暮挽拉着他往里走,瞧见晏家人之后,颇为惊讶,“伯父也来了?”
她和宴景深的这位父亲没打过什么交道,顶多只是匆匆打过两次
照面,但那时他还是禁军中人。
如今忽然看他穿着身围裙走出来,和儿子伺候着各自的夫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晏亭乐着招呼几人,“快点坐下,我去拿碗筷,这可是上午刚杀的羊,我特地倒置将血放干净了,你们女子肯定也吃得惯。”
暮挽凑近闻了闻,确实没有那股膻味,反而香得很。
身侧忽然伸出一双温柔的手,锦帽貂裘的女子笑着看她,含着笑拉她坐下。
“你便是暮挽吧?我是景深的夫人沈氏,你唤我小子芳菲就好。”
人如其名,沈夫人眉眼如画,脱下满是烟火气的围裙之后,便是举手抬足都温婉的世家贵女,活脱脱的美人坯子。
怪不得宴景深宝贝得不得了,没少在兄弟几个眼前炫耀。
宴景深的母亲话倒是不多,安静看着忙碌的丈夫和孩子,对上暮挽的目光,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夫人好奇地打量着暮挽,终是忍不住感叹。
“你们西域女子的骨相真精致,听说你还有一半中原血统,在你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出来,反而在族人里显得更加不同了。”
暮挽被夸得不太好意思,红了耳廓,迎上沈夫人的视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正在此时,卸了铠甲的顾风晚突然横插进两人中间,顺手往屁股底下塞了个凳子,直接隔断了沈夫人的目光。
他手里还端着刚才顺手拿来的热酒,仰头一口闷了,若无其事道。
“
我爱吃的菜都在这里,我坐这儿。”
暮挽忍俊不禁,和沈夫人相视一笑。
刚脱了围裙出来的宴景深并不清楚状况,看见这一幕天都要塌了,还以为自家夫人对着顾风晚在笑,当即硬生生挤在了她和沈夫人之间。
又大又宽敞的桌子,唯独这里变得拥挤起来,陆昭然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拉开凳子坐在了他们对面。
暮挽和沈夫人默契地什么都没多说,往外挪了些许。
顾风晚闷笑一声,端起酒碗和宴景深碰了碰,“有点出息吧。”
宴景深瞪了回去,赌气似地一口闷了,惹得桌子上的众人哄堂大笑。
他们坐在这边主桌,跟随顾风晚而来的将军们,都落坐在旁边两个桌子上。
他们和宴景深、陆昭然手下的人,都是昔日一同上过战场的袍泽兄弟,如今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再过几日就是大年三十,这几日抓紧练兵准备着,预估着过完年后便要开战了。
大战在即,这极有可能是许多人过的最后一次年,所以顾风晚也相当大方,批了不少钱下去,命人准备着年货。
薛德那边倒也默契,竟然还亲自派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希望双方这几日暂且都退一步,让军中的兄弟们好好过一次年。
薛德这人活了大半辈子,一次谎话没说过,从来都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顾风晚知道他是什么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