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原本明亮的篝火旁,无数道身影手持长矛转过身来。
独孤挚所在位置的后方,有无数人倏地点起火把冲了出来,让他带来的这两堆人团团围起。
四周这些动静出来的一刹那,纵观全局的薛德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独孤挚如今的性子真是不能激。
他被刚刚一场战败冲昏的头脑,满脑子都是重新夺回胜利,以至于做出夜袭这种事。
顾风晚就是一步步故意设下圈套,引他走到这个地步,直接将他围在了这里。
独孤挚无路可进,亦无路可退。
眼下的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紧紧握住了手中刀刃,抬起头来看向顾风晚。
或者从篝火旁慢慢起身,身上只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还披着件宽厚外袍,嘴角噙着笑意,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是眼神摆在这儿,嘲讽已经拉满了。
他越是这样,独孤挚越是恼火。
这么多手下看着,他独孤挚一辈子的英名,竟三番几次地折在这小子手里,以后再也没脸领兵打仗了。
独孤挚一时之间恼火,正要说什么,可随着顾风晚一声令下,围在周围的人直接逼近。
那些明晃晃的刀刃,直接架在了他的人的脖子上,打扮得灰头土脸的谢渊藏长刀一扫,抵着独孤挚的马脖子笑道。
“大将军不妨从马上下来,属下还想请教您一些战术呢。”
擦着剑慢慢走来的萧平白他一眼,意有所指
的讽刺着。
“好的不学学坏的,我们征讨天下的顾西王的排兵布阵,还不够你学的吗?”
谢渊藏做出一副恍然表情,“也是啊,如今成王败寇,肯定是他的计策更厉害……”
独孤挚难以忍受这种来自小将的羞辱,当即翻身下马,一脚踢开了他的刀。
刹那间,无数刀刃直接逼近他,谢渊藏甩着被震麻的手掌,无故地嘟囔着。
“讨厌,我不过是说了些大实话,为啥要这样对我?”
薛德看着这时候还暴脾气的独孤挚,摇头叹息悄悄走了,多年的阿谀奉承,将这人的性子养得越发刁钻,输只是迟早的事情。
独孤挚恐怕还没意识到,顾风晚若是把他当作人质去交换这座城,里面的那些人恐怕立刻会同意。
独孤挚门人子弟众多,只要有他在手,不怕后面那些城池不敬他顾风晚三分。
失望,还以为能在这里大战一场,有这时间不如回去睡觉。
这边的事情已成定局,独孤挚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的傲气,不等顾风晚开口说什么,已经孤傲地昂起头,立在原地。
“我如今中了你的圈套,被你生擒,你将我捉了回去要杀要剐随意。”
“但我可得警告你,如今守在城里的是我的副将,他跟随我一生戎马,将我所有的本事都学了去。”
“你若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势必激怒他,到时候你想攻下这座城可就难了!”
顾风晚笑了笑,终于开口说了
第一句话。
“所以独孤将军的意思是,你如今败在我手里,我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
独孤挚冷哼一声,虽没明说,却也默认了。
顾风晚一时失笑,真不知道是谁惯着他这臭脾气。
他可不管什么副将不副将,也不会被他这三两句话恐吓住,直接摆手示意谢渊藏。
“那现在就把独孤将军捆了,直接丢去马棚里面,有几匹草原送过来的马实在倔,就让他们同居吧。”
独孤挚瞬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身后那些属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渊藏反而乐呵呵的,“好嘞!我这就去办!”
说完,顾风晚也懒得再管这边的事情,打着哈欠往回走,心中仔细盘算着明日攻城的事。
他并不怕城中的所谓悍将,也不怕这个易守难攻的城池,只是担心如果天气继续恶劣下去,行军的步伐恐怕会被拖慢。
如此一来,给了寿州城那边更多的喘息机会,他们指不定又捅出什么幺蛾子。
他叹口气,看着天空中又开始纷纷飘飞起来的雪花。
等到真正一切安稳下来,能够入主京城,恐怕都已是来年开春了。
日寒月暖,岁月煎人寿。
独孤挚果真就这样被带去了马棚里面,将他往里面一丢,没人关心他到底是何反应。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全都俘虏了统一收编,思想教育这方面还得交给薛德,彻底将他们的观念扭转过来。
薛德可爱做这种事情了
,如今他身处敌营,也算是投降过来的,完全能现身说法。
就这样,第二日中午,顾风晚直接下令开始攻城。
起初是佯攻,但城墙上的将领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并没有大肆反击。
顾风晚索性直接转为强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出其不意的火炮直接炸了对方的城楼。
那里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无数碎石瓦砾飞溅,对方损失惨重,却还是在这一波守了下来。
他们倒还聪明,在最重要的地方加厚了防守,又让人绕过这边的主城门,从东西两边带兵出城来袭扰顾风晚的大军。
短短五六日之间的交锋,顾风晚每次都占了优势,却很难拿下这城池。
里面的人依旧背靠大郅,独孤挚的路子摆在这里,不怕没有援军和粮草之类,没必要和他们耗下去。
僵持了整整七日之后,顾风晚已经对里面的人失去了耐心,下令陆昭然、宴景深领上左右大军,从他们的东西城门攻入。
随着号角声吹响,他则是再次披上先锋战袍,对着主城门展开的最迅猛的一番攻击。
正面的副将极会守城,且非常谨慎,足足鏖战了三个时辰之后,顾风晚总算在已经打入城内的陆昭然、孟云策的帮助下,成功拿下主城门。
大军正式进入天障城,宣告攻破蜀中腹地,再下一步,就将在关陇之地的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