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胤禛所料,太子见他,是想拉个人一起求皇阿玛,他不愿留守京城,想要和兄弟们一样,上战场立功。
太子并不强求胤禛也去,反倒是以胤禛为底气,说有他在京城,皇阿玛和朝廷大可放心将他这个太子也带上。
既然如此,胤禛不好推却,便随太子一同来乾清宫求见。
谁知一进门,皇阿玛就说:“胤禛你来得正好,去理藩院问他们,新的六司郎中名录为何还不呈上来。”
胤禛先是一愣,皇帝又恼火地说:“理刑清吏司若还没人,就让理藩院尚书摘下顶戴,降为郎中去处置那些堆积的案子。”
见龙颜大怒,胤禛不敢不从,唯有留下太子,赶去理藩院问清楚这些事。
一去一回,且有半个多时辰,等他捧着新的理藩院六司郎中名录回到乾清宫,太子已经离开了。
“理刑司堆积的案子,今早已重新开审,人手也配上了。”胤禛谨慎地禀告道,“儿臣到理藩院时,尚书大人正拿着名册要来面圣,见儿臣去了,便托儿臣送来,他好不耽误时辰,亲自去理刑司监督。”
皇帝翻阅名录和每一个人的履历,听着胤禛禀告的话,眉头渐渐舒展,不等看完,先问道:“先头你和太子一起来,是做什么?”
胤禛心里一紧,一时揣摩不出状况,早知道进门前,先问问梁总管。
“怎么了?”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斗胆问,太子对您说了什么?”
皇帝冷哼:“都和朕打哑谜呢?”
胤禛慌忙跪下,说道:“儿臣不敢,求皇阿玛示下。”
“你倒是很袒护太子。”
“太子乃是储君,儿臣对太子是忠诚拥护,绝非袒护。”
皇帝叹道:“太子说,他是来请安的,仅此而已。”
胤禛不禁抬起头,一脸迷茫地望着父亲。
皇帝直摇头:“退下吧,朕不问你了。”
胤禛双手握拳,心口砰砰直跳,豁出去道:“皇阿玛,太子想随您一同追杀噶尔丹,不愿每一次都留守在京城。”
“他自己为何不开口?”
“儿臣不知道。”
“那你又为何要替他开口?”
“儿臣……”
皇帝冷声道:“朕若不答应,你打算如何向太子交代?你说朕不答应,太子是信朕没答应,还是怀疑你根本没说?你若说没问,太子会不会又觉得,你是故意不给他机会,毫无手足之情?”
“太、太子不会这么想。”
“太子不会,他身边的人呢?”
胤禛低下了头,是意识到了事情的轻重,才无话可说。
皇帝合上名录,无奈地叹气:“你们母子都一个样,你额娘也总爱为别人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天底下就剩你们母子俩是好人,什么都要你们操心是不是?”
胤禛脸涨得通红,他都是当爹的人了,居然还要因为自己的错误,连累额娘一起被埋怨。
“是儿臣错了,皇阿玛息怒。”
“方才就算你没离开,你们一起向朕说了,朕若不答
应,太子在你面前丢脸,朕若答应,怎么,是看你四阿哥的面子?”
“皇阿玛息怒。”
“以后再干这样的蠢事,朕绝不饶你。”
胤禛叩首称是,心里一时迷茫,到底该如何向太子交代,可不等站起来,阿玛就吩咐他:“太子问,你就说什么也没提,他若猜忌怀疑,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了,要是还想来求朕的,你让他自己来。”
“儿臣领命。”
“滚下去。”
胤禛躬身退下,在门外狠狠松了口气,转身要走,见梁总管迎上来,一脸谨慎地说:“四阿哥,方才太子离去时,要奴才传句话给您,太子说‘算了’。”
“算了?”
“是,奴才没来得及告诉您,您就进殿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什么算了,可没耽误您和太子的事儿吧?”
“不耽误,我知道太子说的什么。”
梁总管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走出乾清宫,胤禛不禁回望毓庆宫的所在,他知道太子不会再问自己,恐怕对于出征的事,也一并放弃了。
“为什么不问呢,二哥,你怕什么?”胤禛是自己求来的留守京城,他实在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毓庆宫里,太子妃午觉醒来,正口渴喝茶,文福晋神情凝重地进门,避开宫女,在她耳边低语。
“乾清宫里有什么动静?”
听闻胤礽见了皇阿玛回来,就呆坐在书房,太子妃顿时清醒了。
“没动静,一切都好,可太子不好
。”
太子妃扶着腰,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要宫女们伺候穿鞋,文福晋将一旁的袍子取来,伺候太子妃穿上。
“您慢些走。”
“不要大惊小怪,你先坐坐,我自己过去。”
文福晋称是,只将太子妃送到门前,叹了口气,回来找个地儿坐下了。
书房里,胤礽果然孤坐在书案前,眼神直直地发呆,连太子妃走到桌边都没察觉。
“胤礽,你冷不冷?”
“嗯?”胤礽回过神,茫然地看着妻子,问道,“你……几时来的?”
“才过来,文福晋告诉我,你从回来就一直坐着出神。”
“她又多嘴了。”
太子妃道:“送茶水来,你一句话也不搭理人,就这么坐着,她能不担心吗?”
胤礽揉了揉酸胀的脑袋,说道:“没事,就是累了歇会儿。”
深知丈夫的脾气,太子妃不敢再多问,伸手将桌上歪斜了的几本书摆放好,胤礽抬眼看见,发现妻子的手指浮肿得厉害。
“这是怎么了?”捧过妻子的手,胤礽担心不已,“夹着手了,还是?”
太子妃笑道:“怎么能一次夹着十根手指头,太医说了,是有身孕的缘故,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瞧着唬人。”
“前几日不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