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正在绣东西,宁清寻进来时,她只瞥了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宁清寻站在那,虽然很紧张,但状态比上次好多了。
“母亲。”她唤道。
齐氏将针插进绣品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曲莲说话:
“曲莲,你说啊,本夫人养了十五年的小鸟,突然有一天不听话了怎么办?”
曲莲好像什么也没听出来似的,一板一眼道:“夫人,畜生这东西之所以是畜生,就是不通人性,您养它再久,它也不会有感恩之心。依奴婢看,不如拔了它的翅膀,让它长长教训。”
齐氏似笑非笑:“你这张嘴儿,最是会说。”
听了全程,确定自己就是那只鸟的宁清寻:“……”
放轻呼吸,她在心里又想了一遍说辞,然后立刻扬高声音,不满道:“娘,你根本就没养过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是鸟喽?”
齐氏抬起脸,温柔的注视着她。
“嗯?”她像是疑惑,“为什么这么想?”
宁清寻不想多说这个问题。
“娘,你找我来什么事啊?”宁清寻自顾自走到桌旁坐下。
齐氏招手,一个丫鬟端了几盘糕点放在宁清寻面前。
她尽力表现的放松,随手拿起一块,小口吃起来。
那自在的模样,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被人发现了。
“你去大小姐的院子干什么?”齐氏语气轻柔。
宁清寻惊讶的睁大眼睛,“娘怎么会知道?”
齐氏笑容扩大:“说的什么话?你什么事娘不知道。”
宁清寻眸中透露出些许心虚来,她目光游离,不去看齐氏:“娘,你别听那些下人乱说,我没去过宁挽然那里。”
齐氏“嗯”了一声,然后问:“去她院子里做什么了?”
“娘!”宁清寻猛地站起身,“你不信我?”
“我问,去做什么了?”齐氏语气未变。
宁清寻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
齐氏已经不耐烦了。
宁清寻的余光看到了齐氏身后的曲莲。
她木着脸,没有表情,宁清寻却觉得那样的眼神里含着点什么。
像是怜悯,讥笑,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在看一只鸟而已。
这个认知把宁清寻吓了一跳。
不敢再多想,宁清寻顺着齐氏的话,支支吾吾道:“娘,我……我就想看看宁挽然身体怎么样了……”
齐氏没说话,空气中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宁清寻的声音变小:“我、我把她的药给换了。”
“胡闹!”齐氏呵斥道。
“我本来想让丫鬟换,想了想还是自己换药最舒心,想到宁挽然喝了那包药,我就想笑……”宁清寻瞎编着,“但是,宁挽然身边那个丫鬟看见我了,她肯定不会喝药的……娘,这下你放心了吧?你不要总是偏向她!”
齐氏皱眉:“那是你大姐姐!府里的大小姐!”
“……”宁清寻。
这种场面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大家都是恶毒女配,谁比谁好啊!
“大姐姐?她一个庙里长大的贱丫头也配?”宁清寻嗤笑着,但最终在齐氏的注视下也没有多说,只是阴阳怪气道:“娘,我知道了,不要找宁挽然麻烦,留着她有用!都是为了我好!”
“如今越发大胆了。”齐氏揉了揉眉心,“昨日才与你说过,今日便再犯,该重重惩罚,让你长个教训才是!”
宁清寻脸色一变,嘟囔着:“不知道谁才是你女儿呢,娘,宁挽然死了,对你对我都好,她可占着个嫡女的身份呢!”
“宁清寻!这种话也能乱说?”齐氏眸光微深。
宁清寻却看的出来,她根本没有因为这段话生气。
“女儿知错。”宁清寻表情不服气。
“行了,你也就是仗我宠你,知道我不会罚你。”齐氏无奈的笑骂出声:“顽劣!”
宁清寻便露出笑容,装着亲近。
齐氏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忽然道:“清寻,白天出府做什么去了?”
“买药啊,要不是害怕被娘你知道了,我派个小丫鬟去就行了,哪还用自己亲自去!”宁清寻撇嘴:“现在好了,跑了那么一趟,你还是知道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竹言,怀疑道:“竹言,我做了什么,你该不会都告诉娘了吧?你是谁的丫鬟啊?”
竹言惶恐的跪下:“奴婢当然是小姐的丫鬟,只是夫人担心小姐的安危,问了小姐的行踪,奴婢哪有不说的道理。”
“哼。”宁清寻不满道:“饶了你这一次。”
“清寻,以后切不可胡闹,你父亲如今身居高位,树敌众多,多少人盯着太尉府呢。”齐氏道:“世人皆知太尉府二小姐才艺出众,品行端庄,你代表的就是府中的名声,可不要一时糊涂,犯了大错。”
宁清寻不知道齐氏怎么说出这种夸她的话来的。
大概是母亲心中的子女都是最好的?
宁清寻眼里漾出笑意:“我知道了。”代表府中名声这种话,女配爱听。
一个时辰后,宁清寻安然无恙的走出了齐氏的院子。
齐氏摆出了态度,看起来要严惩,最后却只是重拿轻放,训斥了宁清寻两句,就算过去了。
要是在昨天,宁清寻会觉得这是齐氏溺爱女儿。
但今天……想到曲莲那个眼神,宁清寻感到遍体生寒,一种不可言说的惊悚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齐氏真的只是宠爱女配,才这般一次次纵容她的吗?
宁清寻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她只想赶快走完剧情,回到自己的世界。
此时已快到晚上,太阳将落,风吹在身上,有一点凉。
宁清寻走在夕阳下,才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松开手,掌心里的几个指甲印清晰深入。
宁清寻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