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言将马车两边的窗帘全部卷起来,又用扇子给宁清寻扇着风。
饶是如此,宁清寻也快化了。
现在得快40度了吧?
窗边只有点点微风,还是热的,吹在身上一点都不凉爽。
在这种时刻,宁清寻想起男主来。
呜呜,在他身边一定很凉快吧?
要是和他关系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整天赖在他身边呢……
打住。
宁清寻压住自己离谱的想法。
比起往日,街道上人寥寥无几,坐在车上,只有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
太阳透过车顶,将整辆马车蒸的又闷又烫,宁清寻觉得自己快坐不下去了。
终于,车子停下,她到达了目的地。
竹言撑起青色竹伞,宁清寻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她抬眼望去,眼前的牌匾上潦草的写着几个大字:
东风馆。
这是京都里众多客栈中的普通的一个,如果要说它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这里的客人,大多是每年进京赶考的学子,平日里来往的也都是写文人墨客,聚集起来交友作诗。
宁清寻想不通,沈泠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不同于街道的寂寥,客栈内人声鼎沸,外面也停着不少的马车。
是有什么事吗?
宁清寻走进东风馆,刚刚进去,被便里面的场景惊了一下。
大厅中,人实在太多了。
穿着普通的平民,小有财富的富商,身边跟着随从的官员,长相不同的异国人……
小小的一片天地,汇聚了各类人士,他们或站在二楼,或坐在一楼,或是挤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将里面的人包裹住。
“快点开始吧!”
“老子要买回去当恭桶!”
“哈哈哈,你小子够坏啊!”
“呸!你不知道南平王犯了什么罪吗?”
“小生虽然没有大的才智,却也知道,尊君爱国是为第一道。”
“真不知道陛下留下沈泠那个畜生干什么?”
“……”
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一股脑的涌过来,宁清寻微微皱眉。
“小姐,你也是来参加今天的拍卖的?您来的真巧,三楼包间就剩下最后一间了,您要来一间吗?不是小的说,坐在那里,这下面的场景是一目了然……”
小二热情的上来推销房间。
由于人多,这里比外面还要热。
小二红光满面,也不知道是赚到钱兴奋的,还是因为炎热,又或者是眼前这幅热闹的景象。
宁清寻避开身后还在往里进的人群,问小二:“这是在卖什么?”
“您不知道?”小二夸张的瞪大眼睛,扬高了声音:“是叛国贼南平王沈南的盔甲!沈南曾经穿着这件盔甲上过二十四次战场,战绩只比步将军差了那么一点!可惜他最后选择了叛国……啧,落了个千刀万剐的下场,只能说他活该!”
“不过小姐,你可不要因为沈南叛国,就嫌弃这盔甲脏了!”小二言语伶俐:“如今南平王府被抄,只留下个孤零零的小贱种,沈泠你知道吧?当年有大儒夸他是神童,空蒙大师也曾说他会给咱们天启带来更为光彩的未来……”
小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夸赞沈泠的话,然后话锋一转:
“这可是沈泠父亲的盔甲!小姐,你要是买回去了,沈泠还不是任你踩在脚下?小姐,那沈泠虽然是个贱种,但他长的不错啊!他……”
宁清寻眸光颤动,听不下去。
她猛地打断小二:“行了,给我来个三楼的房间吧。”
“好勒。”小二喜笑颜开。
一看见这小姐进来,他就知道她身份不凡,果然,三楼的房间今天已经被提到了天价,她还是随便的就答应了!
小二在沾沾自喜自己的话术,殊不知宁清寻听得攥起手指,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些人怎么这样呢?
他们忘记曾经的南平王如何和步将军一起出征作战,保家卫国了?
昔日那些交口夸赞过的光环,现在全部反用来侮辱沈泠……
宁清寻随小二往前走,交了费用,上三楼。
“今天这事……是谁组织的?”她声音都在发颤。
宁清寻虽然不是沈泠本人,也和对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在这一刻,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已感到心脏沉闷,难以呼吸。
那沈泠呢?
“您放心吧!这是陛下亲口发话下来的!咱们只是提供了场地,是合法的!”小二以为她害怕被官府查办,连忙解释道。
说完,他又幸灾乐祸的笑道:
“陛下下了口谕,今天的拍卖,由沈泠来组织,啧啧,也不知道那小畜生是何心情!”
回应他的,是宁清寻“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小姐?”竹言觉得小姐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宁清寻面无表情的走到窗前,三楼的设计使得窗口正对着楼下大厅,可以看清楚一切。
此刻,她站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一楼的圆台上,一身黑衣的少年一脸麻木的站在上面,在他身旁,一件带血的盔甲,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
宁清寻鼻子一酸,眼里忽然涌上泪来。
在那少年的旁边,是他父亲唯一的遗物。
而在他四周,是各种污言秽语,和嘲讽目光。
他也曾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泠啊,是全京都所有贵女肖想的对象,先帝信重他若亲子,朝臣无一不钦佩。
可如今……他背负着全家的鲜血,沾染着莫须有的污名,站在这里,拍卖自己父亲的荣耀。
就在刚刚,还有人说要买回去当“恭桶”。
这是何等的侮辱?
宁清寻只是想想,都要忍不住落泪。
那作为当事人的沈泠呢?
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