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婆娘端着茶水自屋内盈盈走出,脸上是和善的笑意。
唐容锦微微挑了挑眉,道:“您竟也是修炼者?”
她如此细微的声响,她于里屋竟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怕此人的等级不会太低。
只是观她浑身上下,却探查不到丝毫能量波动。在这偏远的南漳县,竟也有可以隐住自身实力的宝物?
四婆娘知晓她的诧异,将茶水放至二人身前,随即缓缓点了点头,“我确实是南漳县中为数不多的修炼者,这也是那群县民不敢动我的原因。”
“我原本乃是附近望风城中有名富商的独女,家境殷实,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本以为可以就这般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竟想不到一年前,前轩辕皇沈修将望风城赠予永安郡主,我的人生也就此发生了改变”
唐容锦微微一愣。
永安郡主??那不就是自己吗?
“此话怎讲?”
“前轩辕皇给我们下达的指令中,明确表明了这望风城并不是以封地的形式赐予永安郡主,而是与割让无异,从今以后甚至与轩辕帝国再无瓜葛!”
“城民闻言人人惶恐难安,不明白皇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贸然便被赠予了他人,自然是寝食难安,阵脚自乱。原本望风城中驻守的侍卫接连撤离,整座城已然是无人管理的状态。”
“秩序开始混乱,无数强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开始在城内大肆烧杀抢掠,我的父亲为保我性命,只得让身边得力侍卫带我回到了他的南漳老家,化作一对夫妻安居于此,得以保命。”
四婆娘直至如今回想起那段往事,脸上依旧带着深深的惧意。“我的父亲也从此南下,我再未得以见他一面。”
唐容锦抿着唇沉默了良久,才道:“现如今,那望风城可有人管理?”
四婆娘闻言摇了摇头,“这一年多来,强盗的烧杀掠夺持续了良久。无数强盗山匪占山为王,多个帮派争斗比拼,现如今应当是决出了最强者。”
她惨然一笑,脸色微微发白,“竟想不到,那曾经风光无限的望风城,如今竟会被一群草寇占领,当真是笑话!”
唐容锦微微垂下了头,如今这一切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想不到沈修那混蛋竟是如此对城民宣布的,自己也未过多关注后续,是她的错。
夜殊于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稍有薄茧的大掌将她的手尽数包裹,传来一阵暖意。
唐容锦勉强压下情绪,对四婆娘道:“那这南漳县又是怎么回事儿?八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了?”
四婆娘微微一叹,道:“十几年前,前轩辕皇就对南漳一直打压。南漳县土壤肥沃,地势低平且水源充足,本应该是个富饶之地。奈何其地理位置在三国交壤处,战乱若起,这里首当其害。”
“朝廷派来众多官民,欺民辱民,肆意打骂,更是将一切商贩的商铺与小摊毁了个彻底,将人彻底赶出了南漳县。自此后,南漳一蹶不振,只能依着这片土地自给自足。”
“当时的县民虽受如此欺负,却依旧善良淳朴。”四阿婆低头喝了口茶水,难掩心惊,“直至八年前,县东头一个小村的妇人好心收留了前来落脚的四人,却不想那四人竟是经此地前往皇城的商贩!”
“妇人不知,那四人也并未挑明。临行前,作为报答,送给了妇人一枚如意金钗。而正是这枚钗,成为了全村被屠的原因!”
唐容锦皱了皱眉,“是前轩辕皇下的旨意?”
四婆娘点了点头,应道:“是。”
“前轩辕皇眼中容不得砂砾,届时也正是南漳县大力整改之际。前轩辕皇生性多疑,断言那妇人放任四个商人在南漳贩卖朱钗,竟也未多加调查,便直接下令处死了妇人与那四个商贩。”
“随即,他竟打算杀鸡儆猴,直接派人屠了那妇人的全村!”
四婆娘感同身受,泫然欲泣,“那可是活生生的上百条人命啊!就在这不明不白中逝去了!这前轩辕皇也是终得报应,被永安郡主拉下了皇位,当真是大快人心!”
“谈起恨,我倒是更敬重永安郡主几分。”
“为何不恨,难道不是因她的缘故,你的家才被毁,让你被迫与亲人分离的吗?”
四婆娘默了默,道:“如何能不恨呢?只是我心中明白,此事她虽有错,却也并非全是她的错。她与前轩辕皇的交战,让我们成为了最直接的受害者。恐怕她自己都没能想到,这沈修能如此给城民宣旨吧”
四婆娘此时竟也直呼起了沈修的名讳,眸中聚起了恨意,“沈修德不配位,在位这十几年间民不聊生,人人如那惊弓之鸟!终有一人能舍身为民,不顾自身安危将其拉下皇位,功大于过,我亦不愿再去恨她。”
四婆娘似是不愿再谈起从前并不美好的往事,望着两人道:“你们这对小夫妻甚是年轻,来这南漳县作甚?”
“我们要去那北凉,路过此处,便想着在这里借宿几晚,竟没想到南漳县还有如此忌讳”
“从此处前往北凉?!”
四婆娘闻言顿时皱起了眉,脸上尽是不赞同之意,“小娘子,我可以让你们留宿几夜,但劝你们还是尽早绕道而行吧!”
“为何?”
四婆娘伸手指了指南方,道:“若从此地前往北凉,必然途经望风城,那地方进去可就出不来了啊!”她望着唐容锦的脸庞,又望了望身旁的夜殊,苦口婆心道:
“那里面土匪肆虐,小娘子长得这般好看,只要踏进了这城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呐!届时被掳作宠妾都是最好的情形了,清白难保啊!”
转而,她又望着一旁夜殊那渐渐黑沉下来的俊脸,道:“你家相公也长得一表人才,城内有龙阳之好的人可并不少见!你们一个宠妾一个小倌,岂不凄惨?!”
夜殊的脸终于黑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