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泰然摒弃凝神,端详着这一片荒芜的土地。
目光所及之处,遍地残骸碎尸,城池与房屋倾颓坍塌,满目破败。
除此之外,在这座城中事实上还有活人,他们身上遍布疮痍,承受着常人想难以想象的痛苦,如此这般的活着,其实远比死了要痛苦的多。
石泰然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满腹善念之人。
但面临此种场景,依旧会对世人产生怜悯之心。
他不再观望着这片土地,闭上眼睛将阵法细细描绘,远处的城池之上,大批量的百姓和皇甫一族的皇室之人聚集在那里。
他们亲眼见到霞光遍布青城之上,又磅礴大气的阵法倾压而下,仅仅只是远观,便能够感受到那一股磅礴的力量。
所有见到这阵华光的人,只觉得原本虚弱乏力的身体,在这一刻得到了疏解。
身体仿佛重新又年轻了一遍,获得了活力。
众人无比惊讶的看着远处刘长青的方向,高举双手高声呼喊着:仙长!仙长!
沈飞白在下面看着,觉得他们喊大师伯的声音连起来特别像仙人掌,仙人掌。
他是个笑点低的,一联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也明白这群人究竟有多么不易,这笑也并非是为了讥讽。
他捂住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中默想着:“若可以的话,就不要让这群普通人再遭受各种劫难了吧?”
不过是一群再可怜不过的人,老天爷又何苦去为难他们呢?
但他也明白,这不过算得上是美好的期许罢了。
魔族不会善罢甘休所有的一切,终将会卷土重来,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这群普通人,叫他们免受侵害。
或许这就是师父把他留在这里的意义吧,他扭过头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自家的小师妹。
怎么说呢,这个小师妹年纪还小,长得又漂亮,身份又尊贵,仔细想一想,倒是很有发展前景嘛!
他心里这样想着,颇觉得美滋滋的,向前走了几步,凑到皇甫青衣的身边去:“师妹,师妹。”
皇甫青衣听着声音坚持不懈的叫了许久,颇有些不耐烦的扭身看过去,这才看清,喊她沈飞白的人竟然是。
师傅提起过的是个话唠,想着师父之前的嘱托,她便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多了一丝笑意:“师兄。”
沈飞白咧着嘴冲她傻笑,一句话也不说。
要说起来沈飞白的样貌算是出众的了,偏偏说话做事总是极其不靠谱,看起来就没有什么高人的样子。
因此哪怕他现在的修为已经恢复许多宗门之内怕他的人还是很少。
他辈分高,脾气又好,与他相处起来完全没有任何负担,但他又不是那种没有脾气的人。
若你踩着他的底线做事,他也会给你吃个教训。
刘长青摸透了他的性子之后,便觉得沈飞白也是个能担大任的,至于沈娇娇——这人固然可怜被家族所抛弃,但净参派愿意收留她,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如今虽然也让她接触宗门之中的事物,却也知道不能让她触碰到核心。
毕竟她和沈家之间可有着千百年来的血缘羁绊。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沈娇娇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所以也明白什么叫做避嫌。
平日里只和沈飞白走的相近,一些勤于的人并不敢过多接触。
至于这种境况究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那大概就是魔族覆灭沈家倾覆之时吧。
与此同时,政法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青色与蓝色的灵气,光波碰撞的一刹那天空中瞬间出现一道彩虹祥云密布。
七色的雨滴从天空中坠落,渗入地面,荒芜的地面上,有密密麻麻的青草从地底钻出。
有枯死的树木重新长出枝叶,甚至快速的开花结果。
隐藏在沟壑废墟之中,身体残缺的人类触及到这雨滴的时候,身上的创伤瞬间不见,黑色的雾气也从身体中拔除。
残破不堪的身体在这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正常模样,这是真正的重获新生。
石泰然原本以为调动这个阵法的时候自己会感觉到灵力枯竭,但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不仅没有如此,他反而有一种被反哺的感觉。
他感受到了世间万物对于生的渴望,对于活的向往,世人庸庸碌碌,可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凡的事情。
只要有机会,但凡有机会,哪怕是做出再多的牺牲,他们也可以努力的向上生长。
“哗啦啦。”
石泰然的心中似乎也下了一场甘霖。
这一场救赎最初是出于一定的目的,而到如今已经变成了纯粹的享受。
石泰然觉得自己变得渺小又变得高大起来,此地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见他,他心境波动带动着周围的植被,生长的更加茂盛。
甚至有植被在他的感染之下生出灵智。
与此同时他身披光晕,先天道体安静而沉稳的在他的体内缓慢生长,与他渐渐融为一体。
最后一道进制在他的顿悟过程中被彻底消散,甚至不必去寻求新的破除禁制的方法。
苏茴静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们早就知道石泰然并非凡人。
可亲眼看着一个人,竟然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顿悟,还是会觉得惊讶。
她从空间之中抽身出来贴近石泰然,唇角轻轻地亲吻着他的额头:
“好吧,你终究是自由的,只是可惜后面的路要更难走一些了。”
所谓天命之人,与其说是上天选中的幸运儿,倒不如说是规则制定之下被牵制着的天道竞争者。
所以他自出生之时起就被天道嫉妒,年少成名,便被天道约下战书。
但拦着有什么用呢?他是个天然的战士,未必不享受与天斗的其乐无穷。
石泰然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金毛遮掩不住,在甘霖的救助之下,那些被伤害如今又痊愈的百姓们,不断地朝着他和刘长青的方向走去。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