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牟尼有言:“恒守正念,习行众善。”
人要慈悲善良清净纯正。
所以陈清念慈悲地包容着物种多样性。
这多样性的物种指的自然是此刻正站在陈婉君院子里大吵大闹折毁半院扶桑花还不停指桑骂槐的死泼妇宋曼华。
陈清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宋曼华:“&¥3&9&5¥2……啊?没教养的东西¥2&&……宋家有这样的败类那以后岂不是¥¥……”
陈清念蹲在地上,像一朵与世无争的小蘑菇,认真地捡起掉落的花瓣,一片一片搁在掌心,等到掌心堆满,再转身放进身侧的竹编筐里。
她的动作很慢,有种天然的迟钝感。
耳边时不时呼啸而过一些风声和虫鸣声,但绝对不会有宋曼华的声音。
清心寡欲者,可百毒不侵。
毒妇也算一种毒。
“所以,陈清念你还没进宋家的门呢,就敢对长辈动手,我要不替你死去的妈教育你,岂不是以后就任由着你造反了?”
陈清念捡花瓣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这一句话,她听到了。
陈清念:我佛慈悲?
宋曼华眼瞅着没人搭理她,泼妇似的一脚踹翻竹编筐。
陈清念好不容易捡起来的花瓣,又重新洒了出来。
凄凄惨惨一地。
“你敢瞪我?你这个没教养的小哑巴,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宋曼华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清念。
长的就是一张好欺负的窝囊脸,光跟她那死去的妈一样长得好看能顶个屁用?还不是一个又蠢又笨还没教养的哑巴。
不像他们家心瓷,不仅长得好看,小嘴说话讨人喜欢,人还机灵。
宋家当初把陈清念赶出去就是对的。
留个有残疾的孩子在宋家,那走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陈清念抿着薄唇,拍了拍沾了灰的手掌,慢悠悠地站起身。
陈清念干什么都是慢悠悠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过分安静的感觉。
她缓缓将衣服堆起的褶皱扯平,又慢条斯理地将垂在肩头的长发顺到身后,动作有种难以模仿的清雅和美感。
然后她才抬眸看向宋曼华。
陈清念在心里悠长喟叹一声:很抱歉释迦牟尼大师,虽然我很敬仰你的格言,但我现在可能没法慈悲为怀了。
宋曼华瞪着陈清念:“你这什么眼神?你对我说的话不服气?我告诉你陈清念,我这次是好心来接你回宋家的,如果你今天不跟我道歉,就别想有机会回去!”
陈清念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猝不及防地朝宋曼华鞠了个躬。
刚准备二次输出的宋曼华愣了一下。
到嘴边的刻薄话立马替换了内容,“哟,你现在知道服软知道鞠躬道歉啦?你早这样不就……啊!”
院里的扶桑花被风吹动,猝不及防又落了许多。
宋曼华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标准的物理弧线,仰面重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落地姿势倒不如扶桑花那样优雅凄美,狼狈极了。
陈清念利落地收手,又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摆。
她抿了抿唇,有些懊恼,太久没练习,过肩摔的力度好像减弱了。
“姑姑!”
宋心瓷刚一进门就看到宋曼华被陈清念薅起来狠摔的一幕,吓得魂都快飞了。
那一幕的震撼,不亚于看到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又拳打镇关西。
这个死哑巴细胳膊细腿又病恹恹的!
怎么这么大力气!
陈婉君原本懒得搭理宋家人,一直躲在西屋里刺绣,任由那毒妇怎么蛐蛐,反正她家清念修的清心寡欲经,百毒不侵。
但眼看这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实在担心清念那孩子下手没轻没重把人打死在院子里,那多晦气啊。
届时这岂不是要成凶宅了?
所以她忙不迭地摘下老花镜放下针线,紧赶慢赶往外走,嘴里嚷嚷着:“清念啊,要把人带到院子外再动手啊,可不能在这儿!”
陈清念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弯弯嘴角又无辜搓搓手,意思已经来不及了。
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宋曼华瞪大一双鱼眼。
“老东西,这次你看见了吧!你的宝贝外孙女她动手打我!”
宋心瓷蹲在宋曼华身边帮腔:“姑姑,你没事吧?你一天被姐姐摔两遍,不会伤到骨头吧?”
她特意强调两遍,好像陈清念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匪徒一样。
说着宋心瓷那双水做的眼睛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可怜兮兮的,好像被摔的人是她一样。
演戏演全套,宋曼华捂着腰就开始哼唧:“哎哟……我的腰啊,小小年纪就这么歹毒,对长辈下死手,天理难容啊!”
“姐姐,这好歹也是你姑姑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陈清念满脸无辜。
陈婉君并不看娘俩的苦情戏码,只皱着眉瞧着满地的花瓣。
天杀的,她养了大半年的花被糟蹋成这样。
老太太声音不大,但却明显护短。
“宋曼华,你折我的花?你还欺负我家清念?”
“到底谁欺负谁?”宋曼华也顾不上自己豪门阔太的体面,坐在地上撒泼,“啊呀,大家都来看看,这侄女打姑姑什么道理啊?好歹我也是长辈,好歹我也是一片好心呐!大家都来看看哟……”
一片好心?
她好意思开口,陈婉君都不好意思听。
昨天清念怎么落水的?
还不是因为宋曼华毒蛇一样缠着她那单纯善良又不谙世事的宝贝外孙女,唐僧念经一样把人念急眼了才出此下次选择跳河水遁。
可怜她宝贝孙女打小就身娇体弱,半夜走个水路回家第二天就发烧了。
她还有脸在这院子里嚎冤呢?
不过是摔了个跟头,闹得好像天塌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