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笑道。“太后当年,不也是这样的性子吗?人见人爱的活泼性子,若不是进了这深宫大院,怎么会变得这般深沉历练了?”
太后拍拍孙嬷嬷的手背,“你说的对。那丫头比哀家更加独具慧眼,哀家就是害怕,她执拗回归乡野,与御儿分道扬镳,伤了御儿的一片心啊!”
孙嬷嬷道,“太后看起来好像很是喜欢这个丫头?”
太后道,“不瞒你说,之前哀家误会她不喜欢御儿,害怕她对御儿不利。可是今日哀家观察,她心里啊还是装着御儿的。哀家见她冰雪聪明,又有韬光养晦的远见卓识。哀家这次是真的想把她送到御儿身边。只是,哀家不知,怎么样才能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锦王?”
孙嬷嬷道,“若是太后执意如此,奴婢倒有一计。”
“哦?”太后大喜,“孙嬷嬷你说?”
孙嬷嬷小声道,“让他二人生米煮成熟饭,就算那丫头性子再野,有了这个事,只怕也淡了出逃的心。”
太后凝思许久,才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可别弄巧成拙。”
孙嬷嬷道,“诺。”
翌日,早膳过后,素暖陪着太后在御花园里漫步。太后敛了多日来的冷冽,难得对素暖和颜悦色起来。
“素暖,你看御花园里百花齐放,竞相吐艳,不知你最喜欢什么花呢?”太后不动声色的问。其实只是想继续试探她对锦王的心。在太后看来,杀她,留她,完全取决于她对锦王是有利,还是有害。
素暖却望着郁郁葱葱的腊梅,朗诗道,“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
太后心里暗惊。宫人谁不知道锦王最喜欢腊梅与海棠,更是将锦王性子比作暗香,素暖咏梅,太后便心生欢喜。却装作诧异,吃惊道:“然花期已过,独独挂叶,少了一份瑰丽。”
素暖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太后不觉得这样的梅花四时绚烂吗?”
太后笑盈盈点头,“嗯。哀家明白了。素暖喜欢像梅花一样高洁的君子。”
受到太后的调侃,素暖才顿悟过来。她是借花探她的心意。
太后不依不饶道,“那依你看,哀家的孙儿中,谁最有腊梅的风骨?”
素暖毫不犹疑,脱口而出,“自然是锦王殿下。”这是实话,也是迎合太后心意的话。
太后却有些错愕,想她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独到的眼光,折实让人意外。
两个人走到莲池旁的凉亭里,素暖搀扶着太后坐下来。自己则立在太后一侧。心里叫苦不迭,逛了半天,她的腿儿好酸,太后走走停停,她却只能走走站站。
太后难得大发慈悲,对素暖道,“你也坐吧。”
素暖怔愣,太后今儿对她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忽然又变回从前那个温润慈爱的老太婆了。
“是。”素暖尽量让自己的举止行为端庄贤淑,毕恭毕敬的坐在太后旁边。
太后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道,“昨日与你推心置腹聊了一晚,你带给哀家的震撼太大了。以前,哀家以为你和其他女子一样,不能免俗,活着的意义就是一门心思的攀高枝为家族争取荣光。现在我才知道,哀家看错人了。你绝不苟且,不迁就的性格,哀家自然难为不了你。哀家只是在想,你一个弱女子,被卷入皇室的腥风血雨中,没有母族依靠,又不愿意委身做攀缘的常春藤,你该如何自保?”
素暖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
太后说的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她纵使清高,想要独善其身,然而没有锦王府的庇佑也不知死几回了。
素暖道,“想必太后娘娘已经知道皇上单独召见素暖事情吧?太后说的没错,自那日后,素暖隔三差五的会遭到刺客的袭击,日夜寝食难安。若不是锦王府庇佑,素暖小命不保也。”
太后道,“如此说来,锦王殿下对你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素暖,你可想过如何回报锦王这番深情厚谊?”
素暖道,“无以为报。”
太后笑意盎然。心里的摇摆,刹那间有了定论。
抬眸示意远处的侍女,侍女端着玉托盘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浓烈的玫瑰花茶。”
太后又道,“给素暖也倒一杯吧!”
素暖微微错愕,她确实有些口渴了。侍女给她倒了一杯茶,素暖便恭敬的接过来。
目光瞥了眼茶壶,光溜溜的扶手茶壶身,没有任何机关。
素暖嗅了嗅花茶,玫瑰花的味道,太后常有便秘,素暖嘱咐她多喝玫瑰花茶,银花茶。不疑有它,素暖将它饮尽。
这时孙嬷嬷忽然急匆匆跑来,脸色慌张。“孙嬷嬷,怎么了?”
太后纳闷的问。
孙嬷嬷气踹嘘嘘的禀道,“钰侧妃来过了,说锦王殿下肠胃不适,疼得在床上打滚。”
太后手里的茶盏倏地落地,素暖脸色煞白,呆怔在原地。
太后回过神来后,立即吩咐道,“快,请銮轿。速速将素暖送回去。素暖,殿下就交给你了。”
素暖点头,“太后放心,素暖定当竭力而为。”
很快,銮轿便到了。素暖坐上銮轿后,匆匆而去。
太后和孙嬷嬷目送銮轿远去的背影,舒了口气。目光晦涩。
孙嬷嬷立刻从袖口里取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太后,道,“太后快把这解药服下去吧。”
太后也不含糊,立即接过来吞了下去。
太后略微不安,询问孙嬷嬷道,“可交待下去了,让他们务必将素暖交到锦王殿下的手里。”
孙嬷嬷点头,“太后放心,老奴来的路上就给他们耳提面命过了。保证万无一失。”
素暖坐在銮轿里,经过颠簸后,体内的燥热因子在酝酿。素暖暗自嘲笑自己,听说那妖孽生病了,竟然把她急得满头是汗。这才几月的天气,寒潮还未退呢。她竟然感到全身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