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外面的人吗?”
坐在房梁上,祭小声问道。
这一天里,他体会到了太多新奇的情绪,有好的,也有坏的,可终究还是好的,所以在此刻,他才有机会体会那些新奇的情绪。
陈安恍惚了一下。
可能是跟吉熊的聊天,让他有些后遗症了,此刻他所想到的,竟然是那群拥有金色瞳孔的强者,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如果,你说的外面,是这里的外面的话,是的。”
“外面的人,都有你那么厉害吗?”
“嗯,有很多人比我厉害很多。”
祭张大了嘴巴。
他似乎想问什么,可有有些胆怯,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我,也是人吗?”
“嗯”陈安强调道:“你是人!”
“那为什么,我们要留在这里,为什么智者爷爷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人?”
祭突然有些伤心。
他想到了智者爷爷。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死了,死后不知进了哪头妖魔的肚子。
饲养场的人,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命运。
那些看守,也从来不会隐瞒什么,常常站在围栏外,指着围栏里的人,讨论哪个更加细皮嫩肉,又有哪个入口更加肥美
。
这里的人,从记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会被吃掉。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已经算作幸运的了。
还有很多人,刚刚出身,就会死。
可换另外一种说法,那些人,其实比能够成长到记事的人,要更加幸运。
因为,他们不用在死前担惊受怕,担心明天会被妖魔们挑中,带走,宰杀。
陈安回答不出来,他抿着嘴,心中满是苦涩。
童言无忌,可往往是童言,才更加扎心,他们没有顾忌,不会因为面具戴久了,就往他人喜好的方向去想,说出他人喜欢听的话,他们的话,往往就是他们心中所想。
陈安抿着嘴,没有回答。
“你出来干什么?”
陈安问道。
“我要给我阿弟找条裤子,或者找块布。”
“阿弟有了裤子,就是种人了,就不用担心会被杀掉了。”
陈安心中再度有苦涩流露。
“你愿意跟我走吗?”
带走一个孩子,不会引起妖魔看守的注意。
“是去外面的世界吗?”
“嗯,去外面的世界。”
祭摇着头。
“不愿意”
“为什么?你不怕死吗?”
“我怕。
可是,这里有人,我不想走,我是智者,如果我走
了,智者就没了。”
“智者……”
对方年纪很小,可陈安,还是念叨着这个词汇。
每个时代,都有理想主义者,他们或许平庸,或者被迫平庸,可是,哪怕到死前,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理想。
从很早的时候起,人类作为智慧种族,就有崇拜智慧的本能。
曾经,他们叫做祭祀,叫做先知,叫做先驱。
后来,他们被称为圣人,贤者,首领,王,伟人。
这类人,是人类族群的领导者。
陈安的祖先陈峰,何尝不是人族曾经的智者。
当世道灰暗,迷茫时,他们总想着往前走,哪怕前方,依旧是灰暗和绝望,他们也不会放弃。
直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挖掘出海量绝望中的那一丝曙光。
“我懂了,智者,祭。”
陈安伸出手。
“我叫陈安,也是想要成为智者的人。”
祭怯懦的伸出手,同陈安相握。
突然想起什么,陈安闭上眼睛,在异空间中搜寻。
最终,他拿出了两块脏兮兮的破布。
这两条破布,是陈安曾经用来擦拭斩魄刀的,因为沾染了不少鲜血和污垢,陈安曾经清洗过,可在洗完之后,他却有了另外一个癖好。
与其
每次都特意掏出来,不如将敌人杀死后,直接用敌人的衣服擦多方便。
在那之后,破布就被陈安遗忘在了异空间里。
看着灰扑扑,可这两块布并不脏。
陈安并作剑指,又在上面戳开好几个洞,,直至它半边成为布条,陈安才停手。
“给,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可以转增给你弟弟。”
“真的吗?这个可以给我吗?”
祭的眼中有些吃惊。
“嗯,送你了。”
陈安心中酸涩。
他的空间里,不是没有自己不要的,或者换洗的新衣服。
只是,要是祭将那些东西带回去。
哪怕妖魔们没能发现,可饲养场内奴性根种的人和种人们呢?
到时,说不得反而害了他。
看着骨廋嶙峋的祭将破布珍重的塞入自己的破裤子里,陈安将他带回地面。
“去吧,这一路都没有妖魔的。”
“嗯”
祭挥了挥手,头也不回跑回廊道。
“等下”
陈安心中一动,再度开口。
“下一次我回来,会带上很多外面的人,你是他们的智者,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带领他们离开这里。”
祭的脸上怔了一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好的,我会等你们的。”
用超感之心目送他远去,直至汇入如灯泡般的光点人流,陈安这才放心离去。
当踏出饲养场的那一刻,陈安的气息逐渐深邃,猛然暴涨。
可没等扩散开来,就被他轻易压了回来。
原本只有颜色的灵力,此刻呈现半虚化状态,好似结晶体般。
“这,就是天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