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咱村的,什么豺狼虎豹都打干净了……”
山里的豺狼虎豹干净了,人心里的却还在。
孟园随着女人走进那家门时,听到一阵风拂树叶的沙沙声,听起来莫名有些鬼哭之意。
“这是什么声响?”她问女人。
女人没说话,她的丈夫开了口:“是咱们村后面的榕树林,经常有山风从那过,吹得树叶动了。”
孟园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这对看似老实巴交的农民般的夫妻很是热情,给她端茶送饭,为她安排住处,只是农人的房屋逼仄,腾出的房间也小的可怜,只开了一扇巴掌大的窗户,将外头的光细细透进来。
门一关,屋子里黑洞洞的,只有那一线天光。
孟园盘膝坐于床上,其实这环境她倒是很适应,上辈子的人间便多是这样的民居,落后又古老,给她一种仿若回到过去的错位感。
但她却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上辈子,这是在龙国,在一个和平富足的国度里。
小蛇白天睡了一路,此时便从道人的手腕上爬下来,在屋子里四处闲逛。
黑夜对蛇来说从不是障碍,即便伸手不见五指,也不影响它的视线。
“嘶嘶!”
蛇语声急促响亮,似是发现了什么震惊蛇的事物。
孟园轻轻道:“我知道。”
小蛇便也不说什么了,道人清楚就好,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它下意识如此笃定着。它爬到门边,顺着木门间的门缝钻了出去。
木门从外头被锁住了,外头坐着一屋子人,起码十几个,有中年也有青年也有老人,屋里点了一盏昏黄的灯,众人围在一起小声交谈。
“这回可是个好货!你们瞧见没有,那么嫩的手,那么白的皮肤,看起来气质也好,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没错没错,我可是摸了她的手的,那叫一个细嫩啊,我猜一定是大城市的大家小姐。”
有人语气忧虑:“若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是不是不好出手?被查上来怎么办?”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么偏远的山区,一没监控二没警察,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现在这年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年轻女孩子们也不好骗了,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极品,一定不能放过!”
“卖到哪去?这么好的货色,可不能卖低了价钱,不然多不划算。”
一位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公司职员的年轻男人说:“等验完货后介绍到国外去,那边人体器官卖的价格高,代孕其实也不错,但这个要人服从,得看看她好不好调教……”
小蛇身形黝黑,又变得极为细小,没人发现它就在一边旁听。
发现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只是条蛇罢了。
小蛇听得时不时龇牙,一双竖瞳在黑暗中越发冰冷,注视着这群人的眼神毫无温度。
有人感觉身上发寒,禁不住缩了缩肩膀。
“这天凉的可真快,好冷啊。”
“山里就是这样。”
“不,我是说……后山那个……不会出来作乱吧?”
“你怕什么,就是一棵树罢了,咱们离远点就没事。”
“屋里头怎么没动静?她这就睡了?”
“估计是还没发现,等发现了就要闹起来了。晚上派两个人守着这里,明天再好好调教。”
小蛇听了一阵子,见这群人纷纷散去,只留下两个青壮年开门。
它悄无声息爬过去,一口咬在了一人的脚脖子上。
“啊!什么东西咬我?”
“是不是蚊子?”
“山里就是不好,都十月了还有蚊子。”
过了一会,另一个也被咬了。
两人抱怨了两句,不知不觉都感到一阵困倦,渐渐靠在地上昏睡了过去,至于还能不能醒来,那就看他们的命了。
小蛇是蛇妖王,它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
屋内,孟园正在剪纸。
不知从哪里来的白纸,被她捏在掌心,食指与中指张开宛若一把小剪刀,指尖一合便剪落了一地纸屑,白纸慢慢化作一个小小的纸人,映着那小窗透进来的光,惨白一片。
小蛇又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瞧见她的动作,好奇地爬上床,探头探脑地张望。
看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做了件好事,忙出声:“嘶嘶!”
孟园掸了掸身上的碎纸屑,垂眸看向面前昂着头一副求夸模样的小蛇,唇角微微一弯。
“真厉害啊,小黑。”道人从善如流地夸道。
小蛇的尾巴顿时抑制不住地摇晃了起来。
“嘶嘶!”
“既然你帮我解决了他们,那我就可以出去了。”
孟园将纸人握在掌心,下床走到门边,抬手曲指扣了两下门板,咔哒一声,对面的锁应声断裂,落在了地上。
道人缓步而出,不曾给予门边沉睡的两人半分眼神,径直走向屋外。
山阴之面,月光也不曾照射过来。
屋外一片漆黑,夜色深深如墨。孟园一步步走出大门,走向村后的那棵大榕树。
山风呜咽,如泣如诉。
随着她的靠近,那呜咽声越发响亮,几乎像是在耳边响起,好似有人在对着她急切地诉说着怨愤与苦楚,越发显得阴森恐怖,又叫人心头沉重。
小蛇默默爬上道人的身,重新将自己缠紧在她腕上。
明明不曾来过,明明夜色深沉,孟园却精准地来到了大榕树下,抬起头仰望树冠。
默默凝视了半晌,她方伸手,将掌心贴上榕树粗大的树干。
呜咽声霎时一停,狂乱的山风也止息。
疯狂摇摆的榕树枝叶渐渐平静下来,仿佛被安抚一般,恢复了安然的宁静。
“唉……”
道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冤有头债有主,我与你们相遇,便是与尔等有缘,既如此,那便助你们一臂之力。”
雪白的纸人贴在了榕树树干上,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