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居。
几个人坐在厅中,气氛很是严肃。
冯氏并无大碍,将那身沾满鸡血的衣裳换掉,又恢复了端庄。
梁亦也换了身衣裳,坐在下头很是不服气。
“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不光是我一个人的错……”
“小郡主,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那只福鸡是我千挑万选的,关乎着辰儿的气运,现在没了,你说要如何办?”
“没了就没了,一只鸡而已,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偿命?”
冯氏当然不敢让她偿命,她可是端王府的小郡主,千尊万贵。
可是好不容易装在听竹苑的一个定时炸弹就这样被拆了,她心有不甘。
“郡主,鸡死了这是没办法改变的定局,事已成此,我们只能商量如何补救。”
“你想怎么补救?”
“我们再找算命先生给寻一只福鸡,不过这件事得……”
话没说完,突闻哭泣声。
几个人齐齐看去,发现云拂已然哭得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冯氏:……
她这是想闹哪样?
看到她哭,梁亦又气又急。
她摆明着是得理不饶人,故意在大家面前装模作样,想要惩罚自己。
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恶了!
“司徒萱,你不要哭了,鸡死了我再赔你一只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
“郡主不明白这只鸡对我的意义,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拜堂,就是和它拜的,它不仅是只鸡,还代表着我的夫君呀!”
“呸!鸡就是鸡,怎么能和辰哥哥相提并论,你这摆明着就是想和我过不去!”
“郡主怎么能如此冤枉我,这只鸡的意义可是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告知我的,它不是寻常的鸡!”
冯氏:……
某女一边说一边擦泪:“你知道我为它花了多少心血吗,每日带它出去遛弯,隔两日便洗个澡,还要小心将鸡毛烘干,以免得风寒。就连它的吃食都要精挑细选,谷子里面不能有一颗沙子,它拉完粪便,得仔细给它擦屁股,不能有一丝污秽。还有……”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梁亦听不下去了。
这简直太荒谬,哪有拿鸡来当人养的!
“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这只福鸡是天底下仅此一只的福鸡,它是代替夫君拜过堂的,绝不可能随便拿一只鸡来替代。如今,只能够让它消失在我记忆的长河中,成为永恒。”
这话把梁亦听得一愣一愣,她品味了许久才摸透其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不用我赔鸡了?”
“再怎么赔也不是原来的那只鸡,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将它长埋入土,去往极乐世界。”
再赔一只鸡来,让冯氏逮着抓把柄,她才没这么闲。
“不过,得给它立个牌位,郡主若是真有愧疚之心,那就给它送些供奉,让它在地底下也能够好吃好喝,不被其他鸡欺负。”
梁亦眨巴眨巴眼睛,这样解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原来之前是她误会了,司徒萱是真的为这只鸡伤心而已,并没有想要追究她的责任。
她顿生愧疚,放柔态度安慰道:“你不要伤心了,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偷它的。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它的后事,日日供奉着,让它成为地底下最幸福的鸡。”
“那就多谢小郡主了。”
云拂朝冯氏福了个礼:“母亲,我实在伤心难以抑制,不能再在这里陪着您了,先一步告退。”
“萧夫人,我也先告辞了,我得赶紧去准备供奉的东西,可不能让那只鸡受委屈。”
“啊?”
冯氏还一句话没说,鸡的事情就已经解决了,她伸出手想要挽留,可现在这种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回去的路上,青黛给云拂竖起一根大拇指。
“姑娘,你这演技不去唱戏真的是耽误了,刚才那一滴一滴的眼泪,把我都给看难过了。”
云拂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我也并不全是演戏,毕竟小虫子跟了我这么久,我对它还是有些感情的。”
青黛听到这番话沉默了,确实,日夜相处了这么久,它已经不是一只寻常的鸡。
“那我们回去把它埋了吧。”
“埋了?”
“是啊,不是你刚才说的嘛,埋了之后立个碑,也算是一个念想。”
“啊……我那是在她们面前故意这样说的。”
“那姑娘是打算?”
“红烧了吧,公鸡红烧了好吃。那么大一只呢,埋了多浪费!”
青黛:……
她信了她的邪!
最终,小虫子变成了红烧鸡块被端上了桌。
云拂十分殷勤让萧辰多吃,说是补身子。
萧辰不明所以,连着吃了两块,味道确实还不错。
“这是今日被压死的那只公鸡,也就是你的化身,你吃了它,相当于把它的气运都收进来了,人鸡合为一体,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萧辰:……
他其实对这只鸡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大可以不说这番话。
人鸡合体,也亏她想得出来。
“今日它死了你不是挺伤心?”
“我是伤心啊,你是不知道我看到它死的那一刻有多难过。”
“那……这?”萧辰指了指碗里的鸡。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抛开情感不说,鸡有鸡的价值,成为餐桌上的美食,这才是它生下来的意义。来,再吃几块,让它永远刻在我们的心中。”
萧辰无奈苦笑,这个女子,总有些让人猜不到的想法。
等这盘鸡全部消灭,云拂让下面的人将鸡骨头收集起来,连带着鸡头洗干净,烤干之后装在一个精致的瓷瓶子里。
“青黛,拿去埋了吧,立个碑。”
青黛看着瓷瓶一言难尽。
脑回路清奇还得看她家姑娘,在她以为她要将这只鸡埋了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