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灭,鸟叫虫鸣也渐渐停息。
云拂实在太累,几乎沾床就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猛地惊醒,瞬间睁开了眼,一个手刀劈了过去。
手腕被紧紧抓住,夜幕中,隐约现出慕玄清脸上的面具。
“几日不见,你睡觉倒是警醒了许多。”
见是他,云拂悄然松了口气。
自从被灭门之后,她睡觉一直警醒,只是后来日子渐渐安稳了,睡眠质量好了不少。
可这几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提心吊胆的时候,不警醒才怪。
“少君,您这是做什么?”
慕玄清松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将被子铺下,道:“突然想起明日一早可能会有人继续窥探,若是见我睡在榻上,岂不惹人怀疑?”
云拂紧紧盯着他,从他眼中看不出半点其他神色。
好似他之前的冷脸从未存在过。
她心中冷笑,不需要时撇除她的关系,如今又要她来配合演戏,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少君大晚上的不睡觉,就想着这件事呢。”
“榻上睡得很不舒服,睡不着。”话中之意,并不是因为一直想着这件事才不睡觉,而是因为睡不着,才多想了些。
云拂一脸不相信,他是一个久经战场的将军,打起仗来什么地方没睡过,居然会因为榻上睡得不舒服而睡不着。
没等她质疑出声,慕玄清率先开口:“你倒是睡得着。”
话语阴阳怪气,隐约藏着一股酸味。
云拂眼
神更加诧异。
不仅是因为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语气的话,更多的是不解。
她为什么会睡不着?提心吊胆了两天,如今安全了,正是好好休息的时候,挨床就睡才是正常的吧。
四目相对,她猜测着他的心思。
或许之前的风度都是装的,他没想到她真会霸占床将他赶到榻上,觉得她也应该心生愧疚睡不着才好。
她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轻蔑,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床挺舒服的,当然睡得着了,少君是为何觉得我会睡不着?”
慕玄清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以为你会担心知初的安危。”
“不是说好了明天去救他,我还担心什么?”
慕玄清定定看着她,微弱的夜色中,她眼中只有疑惑,没有一丝担忧。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误会了什么。
“听说你被抓之前和他在一起,以夫妻相称。”
“是,逃跑的时候正好遇见他,还以为能够装一装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被抓了。”
说着说着,云拂觉得有哪里不对,眉头猛地一皱:“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相遇之后根本没有沟通过什么,也没有时间去调查。
“我今日遇到了他。”
“他?谁?”顿了顿,云拂反应过来,“你遇到了大侄儿?!他不是被抓了吗?!”
慕玄清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你觉得黎靳会跟你说实话?”
云拂双拳渐渐握紧,她草率了。
被骗也就算了,还在
慕玄清面前表现出来,显得她很蠢。
此时才告诉她,估计就是想看她笑话,简直可恶。
内心风起云涌,表面却云淡风轻:“哦,没被抓就行,正好省了件事。”
顿了顿,“不过,少君的事情不是不需要我管吗?像配合您演戏这种事,我如今不是很想插手了呢。”
云拂缓缓延伸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在床上摆了个大字,眼神中带着挑衅。
虽说他是少君,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够拿捏她的小命,可她也是有脾气的,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牛马。
想睡床,除非从她身上跨过去。
“如今不想插手?”慕玄清很准确地捕捉到她话中的信息。
“是啊,本来还想着隐藏身份帮您探探黎靳的口风,可少君不需要,我便不再自作多情插手了。想来少君没有我帮忙也能轻松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故意这样说。
她得气气他,即便会惹得他更加冷脸,她也不怕。
她总归是他的少君妃,闻炎陵在这,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想象中的怒火并没有到来,只有一片寂静。
慕玄清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尽现得意,只可惜被面具挡着,云拂看不到。
好半晌,才道:“不让你插手是怕你有危险,这里不是繁城,我无法时时刻刻保全你。”
云拂表情并没有半点变化,这话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她知道的是,闻炎陵早已到这里通风报信,他却并没有派人去救她。
所谓的怕她陷入危险,无非是场面话,想要安抚她罢了。
也怪她之前沉浸在与他们重逢的兴奋中,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不会戳穿他,他们俩的关系弄得太僵,对她没好处。
“那就多谢少君为我考虑了。”
半笑不笑,不冷不淡,客套疏离,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
慕玄清心莫名一揪。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解释太多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只好又将话吞了回去。
见他立在床边没有动弹,云拂心中虽极不愿,还是将摆成大字的手脚撤了回来。
“放心,我不插手您的事,也不会特意拆您的台。”事已至此,她也懒得撕开这份伪装,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扮演这个角色。
翌日,已是日上三竿。
慕玄清所在的弄溪苑却是安安静静,没半点人声。
黎靳的人前去禀报:“许是昨夜折腾太久,闻公子此时还未起床。”
黎靳很满意,将闻公子伺候好了,以后在右相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说不定职位还能升一升。
“少君呢?”
“少君一早便起了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