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面具两个字,黎靳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梅辛还在自顾自说:“夫人她刚身体好一点,有些疑神疑鬼,总说那个神医是骗人,还非要请大哥过来。我就说不用,神医治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我今日出门一趟,外头那些人都和我打招呼,对我格外尊敬,说我是大善人呢!这都是神医的功劳。”
“蠢货!”黎靳怒骂。
梅辛很是茫然,也颇为受伤,一脸委屈道:“大哥,你这是骂我?”
黎靳抬起手就想揍人,见过蠢的,还没见过这么蠢的。
一家三口无缘无故生病,也不知道想想为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神医,他居然也敢相信。
这么明显的局,他居然看不懂。
黎氏紧抓着黎靳的胳膊,询问:“哥哥,他是蠢货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先别管他,我叫你过来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请你帮忙分析分析。”
黎靳叫人拿来笔墨纸砚,刷刷刷在上面画出一副画像。
“那个戴面具的药童是不是长这样?”
梅辛凑上前一看,朝黎靳竖起一根大拇指:“大哥也乃神人也!光是听我这一描述,居然就把他的样子画出来了!面具纹路都一模一样!”
黎靳一副极为嫌弃的表情,忍着心里的怒火问道:“除了让你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之外,还让你干了什么?”
“说是我们家的煞气与西北方向有关,让我将西北方向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烧掉。”
听到西北两个字,黎靳双拳猛地握紧。
果然是冲他来的。
“还别说烧掉那些东西之后,我的身体就眼看着好了。”
黎靳扔给他一个白眼,继续询问细节,得知他烧掉两本账本之后,脸色大变。
偏头看向黎氏,黎氏安慰道:“哥哥放心,东西我都好好地放在自己房中,没有我的钥匙他是拿不到的。”
怕他不放心,吩咐手下的人去将木盒拿来。
从枕头底下掏出钥匙打开。
然而,看到里头空空如也时,她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晕厥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不见?!”
她捂着胸口怒斥梅辛:“你这个混账玩意儿,居然把我的东西也拿过去烧了?!”
梅辛很是无辜,手忙脚乱否认:“我没有,夫人的东西我连放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拿过去烧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这家中也没有别人了!”
“真不是我……”梅辛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两个人吵吵嚷嚷,吵得黎靳心烦意乱。
不管这东西是谁拿走的,结果已经摆在这,东西肯定是落到了少君的手中。
这里面可都记载着这些年那些商人为了运粮食出去而给他的贿赂,以及他将自己私藏粮食卖出去的银钱。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何要买这么多粮食,但上面的人有指示,说他只管卖就是的,其他通道都已经打通,无需他来考虑。
而挣下来的银钱只需上缴三成,其余的都可以自己留着
。
有上头的人默许帮忙,这么大笔的买卖谁能不动心?只需要他动动手指头,流水一样的银钱便会进入他的口袋。
只是经过他这么多年的“管理”,姜州的物价越来越高,百姓也越来越穷,很多都吃不上饭。
幸好时不时来个天灾,可以稍微掩盖真正的缘由,每当一个地方发生小的灾害,他便会夸大其词上报,求朝廷拨赈灾粮食下来。
等粮食一下来,大部分又进了他的口袋,老百姓们依旧是食不果腹,陷入一个死循环。
如今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入了少君的手中,若是定下罪来,他死罪难逃。
挣了这么多钱还没好好挥霍,他的命绝对不能就此交代在这了。
黎靳冷静下来,咬唇仔细想着对策。
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自己可以脱罪的点。
他双拳紧攥,既然自己无法脱罪,那就只能够让那个人永远都开不了口。
天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他的地盘上想要翻出风浪来,还要看他同不同意。
他嘱咐黎氏在家好好养病,外头的施粥台子不必拆下来,不过每日的用量得减少,要撑到真正的赈灾队伍前来。
到时候他会让众人知晓,他黎靳的妹妹散尽家财与石鼓县老百姓们共度难关,有着真正的大义。
随后紧急发出号令,说发现有他国细作活动,命各县守卫紧守城门,一旦遇到戴面具的男子,便立即追捕,并第一时间禀报于他。
很快,北边
的五峰县传来消息,说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在几个时辰之前从城门经过,继续往北边去了。
听到这个方位,黎靳瞬间想到了这两日要达成的一桩交易,立即调动人马,计划往五峰县赶去。
就在此时,闻炎陵醒了过来。
他只好暂时搁置手中的事,匆匆赶到了别院。
闻炎陵浑身是伤,虚弱不堪,见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牢里,还以为他得救了,四处张望想要寻找慕玄清的人影。
看到黎靳时,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少君人呢?”
黎靳屏退左右,上前掀开衣裳下摆行了个跪拜礼。
“之前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没能认出闻二公子,还请闻二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下官犯上之罪。”
闻炎陵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哼一声:“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哪能受得起黎大人如此一拜,更谈不上犯上。我会将这里的事情如实告知我父亲,到时候计不计较,由他说了算。”
黎靳知道他没有这么容易原谅他,如今唯有伏地做小,才能够消除他心中那么一丁点的怒气。
至于后面右相会不会罚他,还得看繁都中那位大人如何求的情。
即便是贬官,他也是能够接受的,手头上挣了这么多银子,够他一辈子的花销,就算是贬为七品县令,下半辈子也能活得潇洒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