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思索着事情,陈牧来到了城卫司。
按照惯例,挂牌,翻牌,然后到后院喝茶等人。
在练刀之前,他每次来城卫司都比较早,但练刀之后就来的晚些,基本上到的时候,同一班的差役也都来的差不多了。
进来的时候刚好与任岩擦肩而过,这半年里陈牧与任岩也一直没什么交集,也不怎么关注对方,但这一次路过时,他却用微不可查的目光审视了对方一眼。
“这种变化……是磨皮么?”
陈牧心中呢喃了一声。
说来相比起半年前,任岩整个人肤色明显黝黑了些,看上去似乎更粗糙了点,但也更扎实了,本来他以为都是练刀的变化,但现在看来,兴许还有磨皮的功夫在里面。
但据他所了解,无论磨皮还是刀法技艺,都是水磨工夫,不是一日可就,那个账台甚至还提到过‘三年磨皮,十年练肉’这种说法。
“以往不清楚这些,现在想想,城卫司的五位差头里面,有四位像是都练过磨皮法的样子,但具体练到哪种程度却不知道。”
陈牧又想了想城卫司的几位差头。
虽然其中练成了刀势的仅有一位,但其他几人若是都练过磨皮法,体魄比常人更壮实,那凭借大成的刀法,或许也不弱多少。
仔细一想也很合理,凭借大成的刀法就能当上差头,必然有些背景来历,而既然有背景来历,那就不可能接触不到内练法的修行,只是大多练的不够高深罢了。
“这任岩的确际遇不凡,原以为只是学了刀法,不曾想也学了内练法。”
陈牧微微摇头。
他现在还在琢磨该怎么拿出购买一种内练法的银子呢。
很快来到了熟悉的大槐树呵的打起招呼。
几人倒了杯苦茶简单闲聊几句后,忽然有差人走进院子里,手里拿着几张黄纸,摇晃着胳膊道:“新的缉捕令来咯。”
院落里零零散散坐着的差人,纷纷过去查看。
刘松也站起身来,很快拿回来一张黄纸,黄纸上是一张人脸,画的十分潦草粗糙,但右脸部位却有个较为明显的黑色斑块,黄纸底部是潦草的几句描述。
“……恶盗唐全,于内城盗窃财物,现流窜外城,提供准确线索赏银三十两,格杀其人,赏银百两,活捉其人,赏银三百两。”
看到这张缉捕令的内容,整个院子里不少差役都是一番鼓噪。
李铁也是‘嚯’了一声,惊叹道:“好家伙,活捉其人赏银三百两,这厮到底是在内城做了什么大事,被这样悬赏通缉。”
城卫司这边类似的缉捕令很多,但一般的活捉能赏银三四十两就已经很高了,赏银三百两这个级别的,一年里往往也就寥寥几个。
“盗窃财物,嘿嘿,估计盗窃的东西远不止三百两吧……”
刘松‘嘿嘿’一声,却将那张缉捕令随手丢在了石桌上,并不十分在意。
这种级别的盗匪,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小小差人的菜,三百两银子可不是银子,那是棺材板,谁敢动心怕是就要躺进去了,当了这么多年差役自然不会为这种根本没半点谱的银子动心,再多都不是他们能够去想的。
毕竟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能被悬赏三百两银子的凶残盗匪,对于他们这些底层差人来说,那属于是多看一眼就会爆炸的存在。
陈牧倒是多看了两眼,但实际上也兴趣不大。
要说那些被悬赏二三十两银子的人物,他要是真遇到的话,衡量一下实力或许会动点心思,但这种级别的,纵然他已经刀法圆满,练出刀势,也是不愿意去碰的,没有必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谁也不知道这种角色到底是个什么实力。
“估计只有差头老爷们会动心了。”
李铁摇头晃脑的喝了口苦茶。
旁边的刘松这时却神秘兮兮的左右张望一眼,见没人关注这边,然后小声的道:
“听说了没,赵头要退了。”
“嗯?”
陈牧和李铁闻言都有些惊讶。
赵头,说的应该是赵宗,年纪最大的那个差头,好像是五十多岁,接近六十。
“怎么了?”
李铁诧异的压低声音问道。
正常来说,差头这种位子,就是年纪再大,也不可能会愿意退下去的,毕竟只要呆着一天,就有一天的好处,外面那些帮派、势力都会打点示好。
可一旦退下去,那就变成一个寻常老人,纵然有些实力在身,但毕竟年纪大了,气血衰败,权势再没了,很快也就会被人遗忘了。
“年轻时的暗伤发作,有些撑不住了。”
刘松小声开口。
听到这话,陈牧和李铁都微微点头,恐怕赵宗也是不愿意放弃差头的位子的,但倘若身体支撑不住了,那上面也的确不会始终保留一个行动力大大下降的老差头。
李铁若有所思的看看院里的众多差人,小声道:“赵头走了,可就空出一个位子。”
城卫司现在有五位差头,各有分工,统领不同的人马,赵宗一走,要么他手底下的人重新打散摊派给其他差头,要么就重新任命一位新差头。
这时候刘松往远处任岩所在的地方瞧了一眼,略有些感叹的道:“这位子多半是他的了,赵头估计还能再挺个半年,半年后就算水平还不够,但上面有人打个招呼,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这运数到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本来他和李铁等众多老差役,不愿意去巴结任岩,不仅仅是因为任岩年纪太小,还有个原因就是任岩想当上差头,那起码也得练个好些年的刀,练出真功力才行。
可现在,
恰逢赵宗身体有恙,马上就要腾出一个位子,可以说是瞌睡就来了枕头。
“真是命好。”
李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半年多前,任岩还与其他差人没什么分别,结果忽然就走了大运,得了进内城练武的机会,然后才过了半年多,功夫估计练的才堪堪登堂入室,就有了做差头的机会。
听到这里,连陈牧也不由得远远瞅了任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