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
刘大夏府邸。
兵部尚书,敬称大司马。
因此他这座府邸,也被称为司马府。
说来也奇怪,刘大夏可是先帝爷器重信任的心腹重臣,可是哪怕直到先帝爷宾天,也从未给这位心腹重臣加衔,三公三孤一个都没有捞着。
而那位天官大人马文升,早于弘治十年就被加授为光禄大夫、柱国,于弘治十一年又被加授少傅兼太子太傅。
因此,天官大人的府邸,大家一般敬称为“少傅府”。
再比如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弘治十一年,加封太子少保、礼部尚书衔兼文渊阁大学士,弘治十八年新帝即位按制加封少傅、柱国仍兼太子太傅。
所以李东阳府邸,大家一般敬称为“大学士府”。
只有这“司马府”,颇有那么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
毕竟,兵部尚书,只是差遣官职,不是爵位,也不是官阶,刘大夏迟早有致仕的那么一天,就比如说现在。
经历了小皇帝的疯狂暗示与逼迫后,刘大夏不得不开口请辞致仕,直到此刻都还有些神情恍惚。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家府邸,在老管家的搀扶之下,走进自家书房,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直到现在,刘大夏还没想明白,为何这位皇帝陛下,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成见,甚至是……敌意?
乡党?!
诚然,他刘大夏和李东阳关系匪浅。
不只是同乡,又是同窗,步入朝堂后又成了同寅,关系自然会亲近一些。
可是,这也远远没有达到“结党营私”的地步啊!
他刘大夏自问居官至今,从未有过任何贪腐受贿之举,甚至还多次警告自己的子孙后人,绝不能借助他刘大夏的权势为非作歹,否则绝不会轻饶!
时至今日,刘大夏这府邸,还只是个三进三出的宅院,比之那些高门大户的庄园都要寒酸不少,府上也没有什么婢女下人,有的仅仅只是些许老仆罢了。
所以,刘大夏不懂,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国操劳一生,清正廉洁一生,最后为什么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被迫请辞致仕,还不得离京归乡,连元老重臣的最后体面,小皇帝都不给他!
何以至此?
何以至此啊!
刘大夏满心悲苦无处发泄,只能黯然神伤。
但很快,他就来不及悲伤了。
因为此刻汤日天已经带兵来到了司马府面前。
这一次,汤昊只带了八千虎豹营将士。
时至今日,新军兵力再次恢复五万,得益于执掌团营的郭勋源源不断地从各地军队里面挖人。
新军六大营,每营兵额八千,还有两千将士则是成了汤昊这位中山侯的亲军卫队。
也就是说,此刻汤昊带出了一万大军!
目的只有一个,兵围司马府!
汤木忍不住低声道:“昊哥儿,动静有点大嗷!”
“皇帝陛下那边要是不背书的话,那我们这就是私自调兵,会被视为谋逆造反的啊!”
无怪汤木惶恐不安,实在是此举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东官厅新军一言不合地出兵,而且还包围了前任兵部尚书、四朝元老刘大夏的府邸!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闹事了,而是彻底把天给捅破了啊!
兵权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东西。
在这大明王朝也不例外,形成了一套极其繁琐的调兵流程。
土木之祸以前,朝廷调兵按照正常流程,当由皇帝明发圣旨,内廷大珰拿着圣旨和调兵火牌等信物下达兵部,兵部确认无误后,按旨意配齐后勤和兵马移交五军都督府某一位都督,该都督再次确认没有问题后统兵出战,战后内廷、兵部、五府三方核验军队和战果。
土木之祸后,兵部执掌统兵权和调兵权,五府名存实亡也插不上手,是以被踢出了这套程序,简化成了皇帝下旨内阁拟旨兵部接旨命人统兵出战,战后回京缴旨,变成了内廷和兵部交涉。
但不管怎么说,你想要调兵,肯定都绕不过兵部这一环!
可是现在,汤昊突然调动了一万大军,将这司马府给围了起来,手里面可是既没有皇帝的圣旨,也没有兵部的调兵火牌啊!
换句话说,皇帝要是不出面保他们,兵部要是趁机搞他们,那他们可真就是私自调兵罪同谋逆了啊!
汤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轻笑道:“放心,会有人替我们背书的!”
“现在,虎豹营副将,带着虎豹营将士,将眼前的司马府给本侯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汤木闻言恨得咬牙切齿,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不明白汤昊为什么会突然发疯,非要整死刘大夏不可,但是事到如今,汤家早就与汤昊绑定在一起了,所以他也只能依令行事!
“虎豹营何在?”
“虎!”
“围了司马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八千将士迅速行动,将这座三进三出的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汤昊本人则是策马上前,越过阶梯,冷冷地看着这座府邸。
“汤木,记住我的话!”
“任何人不得出入,是任何人!”
“哪怕是禁军来了,你也给我想办法拦下来,听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汤木顿时就傻眼了,还想着问下是什么情况,可是汤昊已经一提马缰绳,生生地撞开了那大门!
汤昊胯下这匹战马,乃是老国公张懋为他精心挑选的良驹,久经训练,颇通人意。
随着汤昊一提缰绳,马儿“希律律”长嘶一声,便将前蹄高高扬起,随即猛地踢在大门上!
“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被硬生生地撞开!
瞧见这一幕,汤木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现在也全都给憋了回去。
得,这下子好了,汤日天要发疯了!
眼瞅着其余将士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