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都不得不承认,李东阳这一手虽然像个畜生,但确实漂亮,让人无话可说。
汤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现在只想知道,小皇帝究竟被那刘瑾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致于整日缩在干清宫里面,不参加经筵日讲,不理朝政,跟他娘地个昏君一样!
“其他就不用多说了。”
“皇庄案和御道遗书案,都是刘瑾树立淫威的手段罢了。”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陛下会突然性情大变,龟缩于干清宫不出?”
听到这话,刘健深深地看了汤昊一眼,并没有急着回答。
“汤侯应该收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懿旨了吧?”
“那是老夫没有办法,求到她们二位那儿去的。”
“君臣被阉人隔绝,甚至连朝臣身死都不知情,如此帝王实在凉薄,让人寒心啊!”
刘健痛心疾首地哀叹道,整个人都回到那日的酷烈场面。
上千名朝臣被刘瑾这个阉人驱使着,就那么一排排地站在广场上面,任由厂卫番子搜身盘问,那封奏疏是否出自他们之手。
事实上,想要追查出这奏疏的主人,办法无疑多的是,对比笔迹、清查纸张等等,但偏偏刘瑾这个该死的阉人,却选择了一种最羞辱文臣缙绅的方式,硬生生地将所有朝臣全都给羞辱了个遍!
刘健至今都还记得,烈日高悬之下,毒辣辣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一名名老臣重臣硬生生地被暴晒至昏厥,更有三人因此而直接病逝!
偏偏正德皇帝朱厚照对此不闻不问!
偏偏那刘瑾事后给出的答案却是此事乃内廷中人所为!
这算什么?
他们这些文臣缙绅又算什么?
难不成一个个都是你刘瑾手中的玩物,可以肆意羞辱凌虐?
明明是烈日高悬,可当时刘健整个人却是通体发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自从中山侯汤昊离京之后,小皇帝的所作所为,已然触碰到了文臣缙绅的底线!
御道遗书案后,刘健直接选择了递交辞呈。
他本想以此为抗争,以此规劝皇帝朱厚照迷途知返。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还不到半日,皇帝陛下竟然直接批准了。
刘健被加封为左柱国,得赐宝镪、袭衣,赐妻子诰命,并再赠祖上三代如其官……一切重臣致仕后的殊荣,他刘健全都得到了。
可是刘健没有半分得欣喜和感动,反而是感知到了无尽的惶恐。
因为他明白,那位皇帝陛下,终究是走上来岔路,而且还根本就不听劝的那种!
而整个大明王朝,都将会因此付出惨痛代价!
除非……
中山侯回京!
“汤侯,现如今能够拯救大明危局之人,唯有你了!”
刘健神情郑重地看向汤昊,随后伸手沾湿茶水,在案桌上面写下了两个字。
汤昊看清这两个字后,竟然气得面容铁青,然后一拳砸烂了整个案桌。
“此事乃刘瑾所为,也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重新信任这刘瑾,刘瑾才能重新得势!”
“事关陛下安危,更关乎大明的江山社稷,因此老夫不得不求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里去!”
“然后陛下一意孤行,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无功而返,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身上了!”没办法,这件事情太大了,大到大明王朝甚至会因此而动荡不安!
奈何皇帝陛下与太后娘娘生出嫌隙,而皇后娘娘本身又是个性子恬静之人,在皇帝陛下面前根本就插不上话,更别提什么规谏天子了。
而刘健、马文升和张敷华这些元老重臣,那更是连朱厚照的面儿都见不到,可想而知现如今的局势如何危急了。
汤昊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了心中的滔天怒火。
“杨一清这个人,如何?”
“他做兵部尚书,胜过刘大夏,远胜于许进!”
刘健立刻给出了答案。
毕竟杨一清是个不折不扣的贤臣干吏,既能布政一方,又能带兵打仗,堪称文武双全的人物。
“诚然,杨一清与李东阳有旧,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杨一清还是拎得清楚的,否则我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坐上了大司马的位置!”
得到刘健的确切回复,汤昊也明白了以后对待杨一清的态度。
纵观大明这近两年的剧烈变故,无非可以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李东阳和刘瑾联手了!
一个负责在内廷后宫蛊惑天子隔绝君臣,一个负责在外廷朝堂争权夺利排斥异己!
这李东阳确实是个人物,趁着汤昊出海远行,不能及时与小皇帝沟通交流,直接悍然出手,联合刘瑾这个阉人,直接将汤昊的权力分食殆尽,甚至连小皇帝现在都成了他们二人的“应声虫”!
连刘健这种循吏元老都被气得悍然辞官,可想而知朱厚照这两年间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多么得让人失望了!
“元辅暂时不要离京!”
汤昊沉声道:“此事本侯会想办法解决。”
“朝廷离不开元辅这样的循吏,更不能坐视那李东阳身居高位!”
“本侯现在就立刻入宫面圣,元辅可以静候佳音!”
话音一落,汤昊转身就走。
刘健神情动容,急忙起身追喝道:“汤侯!若事不可为呢?”
“那就舍生取义!元辅记得将我尸骨以烈火焚之,然后撒入大海,此生不再做明臣!”
刘健和谢迁齐齐震动,望着汤昊的背影怔怔出神。
良久之后,谢迁这才喟然长叹了一声。
“竟没想到,中山侯当真忠君爱国!”
“他比谁都渴望中兴大明啊!”
刘健同样叹了口气。
二人相顾无言,唯有叹气不止。
此刻汤昊走出刘健府邸,却见锦衣卫缇骑已经包围了这里,正与常阔海对峙。
率领锦衣卫缇骑之人,却并非是缇帅牟斌,而是一张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