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都知道,与大明王朝通商,那就意味着惊天利润。
可惜因为朝贡藩属国太多,所以对此限制严苛,一般都是各藩属国轮流排着入贡,轮到朝鲜差不多要三年一次,这才能够在入贡的时候带上一些货物大赚一笔!
三年一次,变成每年都可以做,甚至每天都可以做!
那献出一个济州马场,好像真的……可以接受!
一时间,成希颜恢复了些许斗志,脑海中闪过了诸般念头。
现在他是朝鲜国内唯一一个得知海洋贸易的人,是否可以凭借这唯一优势,给自己背后的势力捞取一些足够的好处呢?
成希颜当即陷入了沉思,足够利益摆在面前,他也丝毫不在乎那什么济州马场了。
翌日清晨。
早朝议事!
得益于三元老重臣病重的病重,致仕的致仕,沉默的沉默,现在朱厚照已经不满足于坐在月台上面了,而是想要真正的亲政上朝!
所以他经常以各种大事件的名义召集文武早朝,向前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只待明年年满十八岁后,当群臣对此已经习惯,朱厚照就会亲政上朝。
而今日早朝不论其他,单为朝鲜使团而设。
朝鲜正使成希颜上殿,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大明皇帝陛下跪地行礼,然后这才上呈了朝鲜国书。
国书里面内容有二,其一是再次请求大明宗主国册封李怿为朝鲜国王,以此赋予李怿统治合法性,避免李氏王朝出现统治根基动摇的隐患。
大明群臣听到这话,也不觉得意外。
朝鲜国内发生的那些蝇营狗苟,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
真以为大明锦衣卫是吃素的啊,天天就会在京师里面监视百官,什么正事都不干?
事实上,锦衣卫的重要职责,还包括对外邦蛮夷的监控探查,尤其是蒙古鞑子。
所以大明迟迟不肯册封这李怿,就是因为这不符合宗法礼制,问题卡在这个地方。
那燕山君李就算再昏庸无道,再荒淫混账,那也是朝鲜成宗李娎的嫡长子,那也是大明宗主国正儿八经册封的朝鲜国王!
你们这些朝鲜权臣一言不合地就发动政变,将这李给废黜了,还擅自迎立李怿,这是什么行为?
说得好听点,这是“拨乱反正”,说得难听点,这就是些“乱臣贼子”!
李怿与朴元宗、成希颜、柳顺汀等人的行为,落到大明帝王将相眼里,落到大明士大夫眼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谋逆死罪!
嘿,真新鲜呐,废立帝王,权倾朝野,你要做那“霍光伊尹”吗?这放在大明王朝,真要是有臣子这么做,绝对会被抄家灭族!
所以啊,一群谋逆的乱臣贼子,还想要得到大明宗主国的册封,那不是在扇大明士大夫的脸吗?
问题症结就出在这儿,大明一直卡着不册封那李怿。
内阁大学士谢迁陡然出列,厉声喝问道:“成希颜,即便李病重不能视事,那也应当由他的嫡长子承袭朝鲜国位,而不是由他这个弟弟李怿上位,这不符合宗法礼制,难道你朝鲜不明白吗?”
一群枉顾礼法的乱臣贼子,这要是放在大明王朝,谢迁早就提剑砍了他们了。
面对大明群臣的锐利目光,成希颜到底是不敢说出“李无子”的笑话来,而是选择了中山侯汤昊的建议,当场编起了瞎话。
“谢大人有所不知,我国李大王病重之前,考虑到子嗣皆是稚童难以视事,所以曾留下遗言命李怿即位,以稳固朝鲜政局!”
成希颜脸不红,心不跳地瞎编道,听得大明群臣哄笑不已。
还什么劳什子“临终遗言”,这些朝鲜君臣也真是不要脸面了,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朱厚照看着谢迁、张升等人围攻成希颜,就好像是维护宗法的士大夫发现了一个不敬宗法的小老弟,所以正在围殴人家,恨不得将他活活打死。
“行了!”
“既然是李遗命,那就这样吧!”
皇帝陛下开口,群臣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不甘心,怎么皇帝陛下突然就松口了呢?
然而仔细一想,好像也真是没有什么继续较真下去的必要。
这朝鲜一直对大明事恭,终年朝贡不绝,是藩属国中最听话的那个小弟。
而且那朝鲜燕山君李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暴君,人家被逼得没办法了这才将其废黜,说起来还真是情有可原。
确实没必要继续这样卡着人家,平白伤了两国的友好邦交。
然而朱厚照接下来这句话,却是瞬间让大明群臣傻了眼。
“成希颜!”
“外臣在此,陛下请说。”
“这封国书中提及,朝鲜愿无偿献出济州马场给我大明,此事可是真的?”
什么?
济州马场?
那盛产优良战马的济州马场?
而且还是无偿献给我大明吗?
这怎么可能?!
大明群臣听到这话,全都愣住当场!
他们又不是什么傻子,轻易间就那么好糊弄!
谁不知道这朝鲜以往做出的那些勾当,为了少给大明进贡战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怎么会突然之间将济州马场直接献给大明?
阴谋!
这里面定然有阴谋啊!
都察院总宪张敷华豁然转头,看向了中山侯汤昊。
后者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白得发亮的牙齿。
瞧见这个笑容,张敷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忍不住暗赞了一声。
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打着出海剿倭的名义,强占了人家的济州马场,还借助李怿册封一事,逼迫人家朝鲜主动献出济州马场……
这分明就是强盗行径嘛!
但是,济州马场很香啊!
杨一清也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汤昊,这对野心勃勃的君臣还真做到了,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强占了人家的济州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