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焯听的。
廖王妃在朱惟焯的搀扶下慢慢坐回椅子上面,然后陡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呵,驱狼吞虎!”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英明啊!”
“比起先帝爷,这位皇帝陛下可是魄力十足!”
诚然,廖王妃只是个妇道人家,但是她执掌秦王府大权这么久,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也不少,见识到的鬼蜮伎俩更是数不胜数,自然一眼就看穿了皇帝朱厚照的用意。
什么宗室子弟惫于进学为非作歹,这些全都是借口罢了。
皇帝真正想要做的,就是召开宗室大会,然后通过利益交换引宗室力量入朝,对抗文臣缙绅!
“祖母,陛下当真敢让我们掌权不成?”
朱惟焯激动得面红耳赤,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没办法不激动,也没理由不激动!
藩王可以重新掌权,那才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啊!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他堂堂大明秦王,太祖朱元璋之七世孙,面对谷大用一个太监还要卑微屈膝,面对封地内的官员还要百般交好!
这算哪门子的天潢贵胄?
不过是被圈养着的猪猡罢了!
朱惟焯还很年轻,他现在才十二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想要过着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绝望生活,更何谈他这位太祖七世孙,秦王殿下呢?
廖王妃深深地看了朱惟焯一眼,提醒道:“焯儿,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驱狼吞虎,那些把持朝政的文臣缙绅是狼,而我们这些宗室藩王则是虎!”
“不管是谁,都是皇帝陛下在动用帝王心术收拢权柄罢了,而你们则是皇帝陛下冲锋打头阵的将士罢了,这其中的凶险难道你想不明白吗?”
听到这话,朱惟焯顿时被浇了盆冷水,可依旧还是不甘心。
“祖母,难道我们要错过这次机会吗?”
“为什么要错过?”廖王妃冷笑道:“这几十年来,文臣缙绅把持朝政,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加强藩禁,宗室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就算是为了私仇,咱们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这还是响应陛下号召,背后有陛下支持那更是不用担心什么,尽管跟这些文臣缙绅争斗就行了,整死一个算一个!”
廖王妃这位年迈老妇,眸子中也罕见地升腾起了杀意。
“但是!”
“焯儿你千万要记住,不管什么情况之下,都不能去做这个出头鸟!”
“我秦藩一脉是天下第一藩封,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在宗室藩王中都具有莫大影响力,所以焯儿你这位秦王的态度十分重要!”
“不要轻易间就做出许诺,更不要轻易间就被别人利用,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你都要站在宗室藩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不是只顾着眼前的利益!”
话说到这儿,廖王妃眼眶也红了起来。
“焯儿,祖母年龄大了,这一次不能陪你入京了,你要孤身面对这个动荡的局面,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呐!”
听到这话,朱惟焯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廖王妃身前嚎啕大哭。
说到底,不管在外人面前,朱惟焯是何等少年才俊,但他终究还只是个少年郎。
自幼朱惟焯便是廖王妃抚养长大,祖孙二人之间的感情没什么好说的,早已经超越了任何人。
此次朱惟焯即将孤身入京,廖王妃就算舍不得孙儿,她也身子骨也经不起这番车马劳顿,极有可能会直接命丧途中。
廖王妃伸手抚摸着朱惟焯的脑袋,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们的小秦王终于长大咯!”
“那就借助这股大风,展翅高飞吧!”
翌日清晨,朱惟焯再次含泪告别了廖王妃,怀揣着不安坐上了马车。
廖王妃拄着拐杖走到谷大用身前,再次颤颤巍巍地一拜。
“谷大珰,焯儿在京,劳烦大珰多加关照了!”
谷大用立刻将老人家给扶了起来,做出了各种保证。
没办法,今早他醒了之后,房间里面多出了十个锦盒。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谷大用想着朱惟焯一个半大孩子,孤身入京确实让人心疼,多加照顾也是应有之理。
很快队伍启程,前往大明京师。
廖王妃目送着孙儿离去,久久不愿挪动脚步。
“焯儿,这一次是福还是祸,全看伱自己的造化了。”
与此同时,江西南昌。
东厂提督丘聚看着面前的宁王宫,心里面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这股不安,源自于宁藩一脉和皇室天家的恩怨。
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为巩固朱明王朝的统治,大封子弟,分藩就国。
按照明代的分封制,皇子封为亲王,岁禄万石。
王府置官属,办理各项事务,冠冕服饰,车旗邸第,仅次于皇帝。
这批明初藩王,虽“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但他们地位极为尊贵,在亲王面前,“公侯大臣伏而拜谒,无敢钧礼”,诸王在封地,没有治民之责,却有统兵之权。
各王府都配有护卫三千至近两万人,当地驻军调动,还须有亲王令旨。
这些明初藩王实际是皇帝监控地方军权的代表人物,而每一个王国则成了一个军事中心。
比如第一代宁王朱权,藩地大宁,大宁地处喜峰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一大镇。
朱权带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此外朱权还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堪称明初第一实权藩王。
然而靖难之役中,朱权被太宗皇帝朱棣裹挟起兵,麾下大军尽入燕军,大宁成了一座空城。
朱权进入燕军之后,时常为太宗皇帝草拟檄文,太宗皇帝对朱权许诺,事成之后,平分天下。
结果太宗皇帝事后自然不可能兑现承诺,非但没有与朱权平分天下,反而是因为迁都北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