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平淡而安静,却透露出深重的绝望。山田町一缓缓捂住脸,他还是感到不真实。那个曾经在过年时包饺子、煮肉汤、和他交换礼物的青年……怎么就死了呢?
太奇怪了,太不真实了。让他感觉犹在梦中。即使他想要水岛川空偿命,他也清醒地知道这不可以,即使她罪大恶极,人类却偏偏需要她身上的积分。
“莫言怎么样?”路轻声问。
“他一直在梦巡,他说大哥只是掉在梦里了,只要他在梦中找到大哥,大哥就会睁开眼睛了,所以他会一直找,一直找。”山田町一说。
“是吗,我以为他是情绪最稳定的人。”
“那是在不涉及大哥的情况下。”
“玥玥呢?”
“玥玥依然在战斗,她是很出色的雇佣兵。自己有一支不小的队伍,仍然在前线。”
“她应该是最难过的人吧。”
“我看不出来,她的表情很平静。我没有敢在她面前提这件事,我们只是很平静地交换了战术建议,她就让我离开了。但我听其他雇佣兵说,玥玥把她的游戏机埋起来了,再也没拿出来。她开始喜欢听各种类型的钢琴曲,有时一听就是很久很久……”
“是吗……那你知道伯里斯的情况吗?”
“他只是重复着,说神是不会死的。你看,他现在还在广场上传教呢,他觉得苏明安……还会回来。”
“我实在看不懂他。”
“我也是。疯子确实让人很难理解。”
“伊莎贝拉和阿尔杰他们呢?”
“伊莎贝拉去献了花,阿尔杰不知道去了哪。巅峰联盟失去了苏明安,其实相当于名存实亡了。联盟失去了领衔者,北望他们不会服我们的。”
“最后……吕树呢?”
短暂的安静。
只有教堂里人们的哀悼声,和唱诗班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在哪。”山田町一说。
“是吗?好吧,不过他应该不会冲动了,应该也在好好地生活吧。”路说。
他们安静地坐在长椅上。
白鸽啄了几下彩窗,飞走了,一片羽毛飘落在路的蓝发上。
“那你呢?”许久之后,山田町一出声:“你问了我那么多人,你自己呢,你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路的话语迟滞了一会。
他的嘴唇轻轻抿着:
“我在想……我还没来得及给他看开航母。他还说,他想看人沉河。”
“……他绝对没有这么说过。”
“是吗?这话应该让他自己说给我听。不然我以后真开上航母了,我该如何寻他。”路缓缓说:“明明说好……要看我开的。”
山田町一沉默了。
教堂里没有旁的杂音。耳边只剩下了圣洁的歌唱声,空气里漂浮着花香。
“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他。”山田町一喃喃道,声音沙哑到低不可闻。
他双手合十,眼睛稍微一眨,流下了无法自控的眼泪。
“虽然我知道这种死亡,不该是他的结局。但是,苏明安……抱歉,我没能起到多大作用。身为你的队友,我没能制止你的死亡,对不起。如果你真的有来生,那就,不要再当第一玩家了……”
他低声念着,路也缓缓合上了双手。
直到一道身影走过他们的面前。
……然后朝他们挥了挥手。
山田町一抬头,瞳孔一点一点缩紧。
“聊着呢?”苏明安睁着蓝色的瞳孔,坐在他们旁边:“有什么渠道的,都联络联络,让队友们知道我活着,别让他们担心了……等等,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他们也有可能是假的。对了,这附近应该还算安全吧,我就在这里打第五款游戏了?”
苏明安自顾自地说着,摆弄着腕表阿独。山田町一和路的表情已经石化。
诺尔也跟了过来,嚼着彩虹棒棒糖,看起来很有闲情雅致,嘴里咬得嘎嘣响。他警惕地盯着山田町一和路,似乎在判断他们的真假。
山田町一几乎要化身尖叫鸡——你这也太突然了!我还在抒情呢,眼泪水还在上涌呢,你就冒出来!
但紧接着淹没他的,就是滔天的喜悦,他下意识想抱住苏明安大哭一场。又觉得不合适,手缩了回去。
苏明安却伸出手,揽住他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别难过。
他的眼眸明亮,仿佛倒映着海底星空。
“我不会死的。”
“相信我。就像凯乌斯塔的阿克托一样,每一次他的死讯传出,其实都是为了更好的回归。所以,下次如果听到我的死讯,别难过,就当是我很快就会回来。以后所有的死亡,都是我的计划。”
……你是在为有可能出现的、真正的死亡,而预设情境吗?
山田町一心中冒出的,却是这样的想法。
他揽住苏明安的手臂,几乎想将眼泪都抹到苏明安身上去。还没说几个字,声音就变成了哭声:“苏……哇哇哇啊啊……”
“你是路,我还等你带我去开飞机大炮,看看你是怎么对付敌人的。”苏明安平移两寸,躲开眼泪:“你是山田町一,是二次元,我们要去看扶桑的樱花和动漫街,是不是?放心吧,我都没忘,我还是我。”
“二次元这个可以忘……”山田町一又哭又笑。
路缓缓带上了熟悉的笑容,他红着眼眶笑着说:“那我即刻去通知其他人……”
他刚起身,所有人身周却突然传来空间的波动。
系统提示响起:
……
【第二座塔机制·“定期召集所有秩序者与破坏者,进行一场集体讨论”已启动。】
【即将召集所有人。倒计时,五,四,三,二——】
……
几人静止在原地。
“那你……”山田町一慌忙看向苏明安。
苏明安指了指自己蓝色的眼眸:“没事。有人皮面具。”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要是‘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