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npc,他们全都对他横眉冷对,我看得都觉得累。”
他们不知道。
苏明安并不是卸下了面具,而是……戴上了面具。
一张更为“安全”的面具。
他心中的理想依然永不动摇。但旁的那些……他不能再在乎了。那些不重要的事、不重要的人……他不能再投以感情。因为,不会有回报,反而容易把自己拖入深渊。
他已经踩在泥地里了。
踩在人性织成的泥地里。
恶意拉扯着他的脖颈,化作一条丝线。稍微抬头看看远方的光,丝线收紧,就会感到窒息与刺痛。
他逮住了那三个敌人,但没有对他们施以同样的酷刑,只是干脆利落地杀了他们。
要变坏,你们这些人就去尽情变坏吧。别想拖下我。
我不在乎。
除了那个最终的愿望……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堆积着戏谑的笑容,坐于王位上,谁也听不到他的心声。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
也许恶人确实如鱼得水。
后来他依然因为黑暗气息遭到了不少攻击。比如被人按在河里割皮,称之为“净化”,被几十根钉子穿体而过,称之为“审判”,被上万人捆绑在十字架上焚烧,称之为“魔女”,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溃烂……
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也没有一块好肉。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默默笑了,脸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不在乎。
对。
他不在乎。
反正每个副本结束,他都会受到治疗,一切崭新如初,就像身上从未有过伤口。
这样,他会以为自己从来没受过伤,然后继续带着笑容……往下走。
去迎接下一个世界,来自世人新的恶。
被排斥,被指责,被打断骨头,被焚烧……他带着笑容,戏谑地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然后不在乎地给予他们救赎。
——我要拯救,与你何干?你以为我很在意你们吗?不。
——我的骨骼只为我的理想摧折,我的血肉只为我的意愿焚烧。
在那之后,他自称为——【影】。
最深重最恐怖最刻骨的“恶意”,酿成了他。
他说,
“生活在影子
“如果人人都生活在光里,那未免也太累了。”
……
苏明安的眼前回归一片漆黑。
他望着宇宙的漫漫无垠、星空轮转。
两道身影,一光一影,踩着时间长河的溪流,一步步向前走。
走过青山绿水的世间,走过蓝紫色的瑰丽天空,走过燃烧的天堂,走过破碎的云上城,走过白鸟飞起的春日。
——直到走到
他们的身影骤然消失,仿佛与苏明安本人正面相撞。
无尽的“可能性”在这一刻交织,像有亿万条丝线穿透了他的身形。
苏明安在这一刻看到了未曾发生的无数种未来,不仅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他看到白发的流浪汉失魂落魄地穿梭在桥洞之间,眼里没有了光。
他看到玥玥调转剑身,将剑尖对准自己。
他看到苏洛洛大笑着,在暴雨中跳下高楼。
他看到十字架上,朝颜被火焰烧死。
他看到萧景三捂住胸口,鲜血从心口流出。
——那是尚未发生的“真实”,亦是被时间线放弃了的“虚假”。
然后,他看见了诺尔。
金发飘逸的少年走在白日浮城的廊桥上,白鸟栖息于他的肩头,他微微斜倚着头,白羽便柔顺地蹭着他的脸庞。
红色的贵族袍据微微扬起,似迎风飘舞的蝴蝶,手中的蓝玫瑰手杖镀着阳光之色,高跟发出玉石敲击之声。
金发少年这样地,向他走来。
——这是
背后是苍穹、碧海、长河。
少年姿态优雅。
蓝色的因果线于他们之间交叠——诺尔·阿金妮向他走来。
他看到了无数种诺尔·阿金妮的“未来”。
即使是多智近妖的天才,诺尔也并非一帆风顺。
诺尔死了。
许许多多种“未来”中——诺尔死了。
他或许死于明辉圣启的攻击,或许死于白沙天堂的人海战术,或许死于废墟世界的霖光核爆。死亡次数之多——苏明安见到了诺尔的上千具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在他的身周。
诺尔死去,却没有回归主神世界,而是听到了遥远星空中的一个声音。
——【来找我。诺尔·阿金妮】。
——【拥抱高维,成为最自由的冒险家】。
诺尔笑了,并不慌张,反问——【你是谁?】
那声音回答了——
【我是你。】
【我是你——所有“未来”的并集(数学意义)。】
【在亿万种世界线的观测中,所有半途死亡的“你”交叠起来,便成了我。】
【我是高维。确切来说……我是最初的“你”。】
诺尔便笑——【你是想说……我所处的世界线,实际上并不存在。只是你观测出来的倒影?】
那声音也笑了——【不,事实上也会存在,只是最终“收束”至真实时,我们会找到最完美的答案。无数的分裂线会收束至一点——那就是我存在的本质。我是你成功与失败的——并集(数学意义)】
诺尔说——【也就是说,真实发生的世界线只有一条,其余的世界线都是最终收束时的填补?它们存在,也不存在。】
那声音说——【正是。】
诺尔说——【我可以知道,真实的那一条世界线——是哪一条吗?】
那声音笑着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