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女主人公,和他是对等的。
主人公总是幸运的,就算遭遇了再大的变故,他们也很快就能迎头再起、发光发热。
“对了,你和徽碧是怎么认识的?”苏明安问道。
“他作为博士生导师来红塔交流,我正好在红塔扮演公主,就认识了。”布丁说:“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遮掩自己主人公的身份,被各种人骚扰了好久,从小到大,总有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试图和我对话或者交朋友。后来我就对自己的主人公身份闭口不言了。”
她羽翼展开,进一步加速,穿过了一片片森林。
“当主人公也很困难啊……”苏明安能想象到她的处境。站在聚光灯下,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
谁被世界树看重,成为罗瓦莎的主人公,谁就倒霉透了。】
我在我这几十年的人生中,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身为主人公的煎熬与痛苦。】
……
怪不得,刚见面,苏明安就感到她的眼中几乎空无一物,那是一种对任何感情都无法相信的神情。
她这一路上走来,作为主人公】,到底有多少人曾欺骗过她?恐怕已经无法数清。被背叛的次数多了,连平淡的交流都成为了奢望。
“这世上,好像只有你能理解我了。”布丁望着他,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
苏明安没有反驳。确实,这世上只有他与布丁在这个层面是一样的。他与布丁原本都是很普通的人,只是成为了“被选中者”后,才逐渐与大众不同。
只有主人公与主人公,才不会互相欺骗,为了戏份勾心斗角。
“所以,我们以后要多聊聊……”
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粉色的长发拂过苏明安的脸颊。
苏明安以为是风声太大,转过头去,却发现那双雪白无暇的羽翼,
染了血。
“唰!”
突然,他的高度急速下滑,她柔软的身躯靠在他肩膀上,似乎失去了力气。
粉色长发的少女,双目凝滞,不可思议地喃喃:
“不可能啊,为什么会……”
苏明安惊愕地抬眼望去,只见天空遥远的方向有一道身影,是那道身影,方才投出了一杆长矛。
而她的脊背,正插着一杆长矛,从前胸微微贯出,鲜血逐渐染开。
一矛穿心。
他立刻弹出傀儡丝,在层层减速之下捞住布丁,直到濒临地面,他终于撑开了大网。她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躺在傀儡网上,僵硬地看向他。
长矛正中她的心脏,在前胸凸起了一小块锋利的尖头,夹杂着破碎的内脏。
鲜血染红了网面,她的呼吸越来越低,眼中满是空白:
“怎么会……我从没想过……”
她呢喃着:
我从没想过……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主人公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他们行事不惧、做事大胆,在钢丝线上尽情展现精彩与惊险,总是圆满而归,从没想过中途坠落的那一刻。
就连苏明安也不相信,布丁会死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只是眨了眨眼,她就停止了呼吸。
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在白袍留下深深的血痕,好像还在思考待会要去哪个食堂吃饭,眼眸中的光采就已然干涸:
“假的吧……”
……
对,我有预知天赋,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是未来剧情中的女主角,会发挥大量作用,成功完成罗瓦莎的救世大业——但一个名叫‘徽白"的心机反派,他也提前知道了未来的剧情,所以挤占了我的戏份。】
男主人公,多多指教。】
……
少女没有合上的紫色眼睛,令苏明安感到苍白的、不真实的错觉。
罗瓦莎对他而言就像一场吃来吃去的游戏,六选一的个人剧情也像是儿戏。他没有细想过布丁不在六人之列的原因……她才是,真正地,“不被系统庇佑”的人。
连故事的高峰还没有开始,女主角死去了。
一杆突兀刺来的长矛,像是刺破秩序的刀锋,夺走了按部就班的平静。他甚至来不及深入了解她,以至于骤然失去她时,感知到的唯有不真实的空白与茫然。
苏明安抱着她僵硬的身体,缓缓抬头望去。
远方,蓝天之下,手持长矛的身影靠近,青年金色的长发梳成低马尾,银色绸带随风飘扬,蓝眸静谧似海,幽深地凝视着苏明安。
“琉锦。”
……
故事的第一幕,
斜飞的利刃刺破了纸背。
命中注定的女主角死去。
“恶毒反派”杀死了她。
……
苏明安被请到了中央国·卡尔纳斯。
国如其名,这是地表最中央的国家,统御地表的世主】居于此地。
他一直抱着布丁,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粉色长发如同流云披散在她的肩头,胸口的血迹已经干涸。
天色阴沉,黑云压顶,四周传来念诵生命女神祝颂词的声音,信徒们身披黑布,绣有枝叶徽记,行走于街道,宛如行走于黑河。
高大耸立的女神雕像静穆地肃立在王城,右手高举火炬,庇佑着每一位天族、精灵、德鲁伊与牧师,象征着交合、记忆、空气与群星。
骑士头戴遮面铁盔,冰冷制式的高密度铁栅格拦住了视线。他们如同一座座行走的铁墓碑,沉默地将苏明安拥在最中间,姿态像是敬畏,又像是防备。
微白身披雪白长纱,头戴金叶银丝环,拖曳犹如古希腊风格的长袍。这一路上苏明安没有和他说话,他也闭口不言。终于,当看到一座犹如铁幕的高大建筑时,微白忍不住开口:
“琉锦。”
苏明安没有驻步,抱着布丁往上走。迎面是极高的两百九十九级象牙白阶梯,两边雕刻着生命女神庇佑的天谷与云雾之岛浮雕,需要拾级向上,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