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她至成人,十八年教诲,十八载疼爱,竟丁点儿无法与唐慎相较吗?以至于后来发生那样的悲剧……
“这几日宫里的杂耍都看厌了。”珠帘微动,谢婉柔缓步进来,“不如我陪殿下出去散散心?南苑那边的蔷薇近来开得正盛,用来簪花最合适不过。”
那日听闻艾艾说起章嫔所作所为后,谢婉柔也是气得心堵。
可她并非章家人,没有立场掺和此事,只能变着法的哄唐翘开心些。
“今日就不去了。”唐翘在挑选出门的衣裳,“我要出宫一趟。”
谢婉柔询问:“殿下可是要去逸王府给为逸王庆贺生辰?”
见她颔首,谢婉柔就解释:“因着逸王殿下当年生产之时很是艰难,每每生辰时,他都是入宫陪着淑妃娘娘尽孝的。殿下如今去王府,怕也见不着逸王的。”
终于选定了一套青竹色的衣裳,她心情很是不错,“既不能去清和宫里打扰淑母妃与三哥,便直接去王府也好。日落之前,他总要回府的。”
“出宫啊?”谢皇后听唐翘提起这个下意识便有些担忧,毕竟上一次她出宫就遭遇了惊马变故伤了手,眼下手伤未愈又遭重创,她如何都不能放心。
唐翘看出她的顾虑,道:“上一次是意外,母后放心,这一回女儿不会出事的。”
“是啊,姑母,宫里着实有些闷,之前您为着殿下的手伤不肯叫殿下出宫去,可到底出宫走走会好些,兴许心情好了,手伤好得更快些呢。”谢婉柔知道她是非出宫不可,便赶忙帮着说话。
皇后沉思良久,最终应下,“行吧,只是这一回,芝芝出行必得按照长公主仪驾来,免得有人不长眼冒犯了你。”
“好。”
只要能出宫就行。
才是上午,京城大小街道上便已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热闹无匹。
“新鲜鲫鱼咯!快来买快来看哦!”
“老板你这鱼新鲜吗?怎么翻白眼啊。”
“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吧,它装死呢,你戳一戳它试试,保管是新鲜……哎哎哎,你别用铁棍戳啊,你咋这么不长心眼子呢!”
“荔枝!荔枝!杨贵妃都吃过的荔枝!”
“甜吗?”
“贵妃吃过的,你说甜不甜?老朽以老杨家名义担保,不甜不要钱。”
“老板你姓什么啊?”
“怎么了,我姓王啊。”
“……”
“晨起还带露水的小白菜咯,小白菜咯,小白……哎哎哎你这皮孩子,一边儿玩去,不许揪菜叶子!”
“嘿嘿……”
远远的就听到坊里鱼贩和果农菜农的叫卖声,其间混杂着买主与摊主讨价还价之声,偶尔或能听见几声孩童们追逐嬉戏时的笑闹。
突然一声鞭响打破了这寂静,街上的行人赶忙退却到两边。
才避开,就见数十人策马而过,俱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行人们对着那些人指指点点。
“这些是什么人啊?这几日都好几拨了。”
“据说是慈真大师携爱徒自东瀛归来了,就住在郊外的尘浮寺呢。”
旁边的鱼贩便赞叹出声,“听闻慈真大师医术绝伦,比宫里尚药局医师都厉害好些。”
“那可不,否则这些贵人们何以这样争着赶着去请。我可听说,连宫里的太后娘娘都想请他看眼疾呢。”
“是啊,不过慈真大师乃佛门中人,最是随缘而至,不喜拘束。也不知道谁能请得动他。”
“啧啧……”
“杨鱼,你可别啧了,有人要买你的鱼。”
“哟,是你啊老丈。”鱼贩忙回摊位上,就见是位老顾客,“您可好些年没来买我的鱼了,我还以为您搬家了呢。”
“没搬家,出了趟远门,如今才回来。”出声的是位年逾花甲的老年人,鬓发已然斑白,瘦弱的身子微微佝偻着,去挑鱼。
“鱼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一边给他称鱼,一边问:“您女儿病可好些了?来,您的鱼。”
这话叫老人怔在那里,半天没能缓过劲来。
好半晌才伸手去提鱼,“她不在了。”
鱼贩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要宽慰几句,可老人已经付了钱,抽身走了。
满街巷的热闹还在继续,那位佝偻老人的身影分明融在人堆里,却又好似游离在其外,他缓缓走到巷尾,身子消失在转口。
“爷爷,你买了鱼啊。”
才开了院门,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便迈着小步子迎上来,其后跟着一位抱着刀的壮汉,无声对着老人恭敬拜了拜。
老人见到小女孩脸上总算有了笑颜,“爷爷叫你方叔给你熬汤喝。”
“好~”
老人将鱼递给壮汉,自己牵着孙女儿往屋内走,“今日走了多久?可累吗?”
“不累,方叔教得慢。那些招式我都学会了,可我还是想学爷爷修习医术,我不想练武。”
“忆南乖,练武是为了你身子康健,待你再大些,爷爷就教你医术可好?”
“好吧。那我可不可以练完武了看看医书?”
“回房去看吧。”
“谢谢爷爷。”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要欢呼,却想起什么,又努力收敛了情绪,迈着小步子走。
老人看着小姑娘连高兴都要抑制情绪的模样,心疼到几欲流泪。
他吸了吸鼻子,穿过正堂往另一侧的出口走,叫醒了门口正在打瞌睡的门童。
门童惊醒,连忙恭敬地站起身来。
“师傅。”
“乌冬,你说的那人,可有再回来过?”
门童揉了揉眼睛,站直摇头,“还没有。”
老人长叹一声,“继续守着,若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正要往回走,却见巷口缓缓驶出来一架两马并驾的马车,马车四角各系一明黄色凤纹缎带,前后皆饰以玄铜,便连车架都是最上乘之黄花梨木,豪华贵气无匹。
马车左右各拥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