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去探望贵妃娘娘的。”
这话唐褚倒是信的。
他的皇后和贵妃,虽然相互都有所不喜欢的,可面上的尊重,都是给足了的。
这点是叫他最为满意的。
不过听女儿这样说来,给贵妃送东西,竟是她自个儿的主意?
这显见唐翘入宫后,皇后并未在她耳边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否则如今出了良妃这档子事,她没理由反倒去给贵妃送东西。
唐褚就更是心头安稳了一些,至少皇后并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小人。
“皇后也是替朕操劳半生。”他叹息着起身,“我先与你去椒房宫探看一二,再去关雎宫。”
椒房宫离紫宸殿并不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才绕过转角,远远地便看到椒房宫大门口,吵嚷成一团。
“本官奉命而来,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岂敢拦我!”
“什么人证物证,不过是屈打成招,你当我不知晓吗?!”
“你胡言乱语!竟敢诽谤宫正司。来人,随本官进椒房宫去抓人!”
唐褚坐在高高的肩撵上,眼前这景象叫他狠狠拧着眉。
今日随侍的是御前的一位中监,他唤了唤:
“吴常,你去瞧瞧,是谁在椒房宫门前闹?”
便是这句话,已然有了护着的意思。
后宫六尚和宫正司的服饰不同于一般侍女,唐褚又如何看不出那是宫正司的人,吴常心里明镜似的,应了声就赶紧奔过去了。
“谁人在此放肆!”
胡宫正一见是御前的人来了,心下一惊,却也有恃无恐,陪笑着道:“中监,下官奉旨追查良妃一事,如今人证物证确凿,故而才来椒房宫提人。可椒房宫之人死活不让我进去,也不知是何缘故。”
吴常见她这时候了还在自己这里上眼药,心中颇觉好笑。
“胡宫正,这里可是椒房宫。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胡宫正一愣,讪笑着:“下官奉旨……”
“奉旨?陛下让你追查此事是不错,可椒房宫也是你能随便动的?”
且不说椒房宫的人与此事有没有关联,就算有,那也得是皇后娘娘或者陛下亲自过问。何况眼下连陛下都相信皇后,又岂能容忍这些人犯上放肆。
说话间,御驾已经到了椒房宫门前。
看着胡宫正身后跟着的那许多人,唐褚脸色冷了下去。
“在椒房宫也敢轻易放肆!滚下去!”他当初也是看着宫正司协助贵妃掌宫后宫,想着定能帮贵妃查清良妃一案背后的隐因,岂料却叫胡宫正拿着鸡毛当令剑这样放肆无礼,他气得脸色铁青,“此事宫正司就不必管了,吴常,此事你来负责。”
“是。”吴常办事多利索,领着人没一会子功夫就将宫正司的人打发走了。
唐褚这才领着女儿进门去。
皇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披着外衣,一脸倦态,在领着素琴和谢婉柔收拾东西。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
皇后没料到他会来,忙过来见礼,“妾身仪容不整,陛下恕罪。”
永丰帝亲自去扶她,“听芝芝说你又病了,怎么不好好躺着?可是被外头吵着了?”
皇后眸光微闪,却没有怪罪旁人,只道:“是我自个儿觉浅。醒了就想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好的补药没有,也好给贵妃送一些去。”
永丰帝抿唇,眼酸不已,“原本还以为,这么多年过来,你还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皇后脸上噙着病态的笑,“贵妃当年也是不小心,也怪我,自个儿没看顾好咱们的孩子。早些年是我多疑多怪,错怪了贵妃。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眼下我又有了芝芝,也犯不上怨什么了。”她笑着去摸唐翘的头,满脸喜爱,“我只盼着,咱们芝芝能过得好就是了。”
闻言唐褚欣慰不已。
皇后是她的结发妻子,贵妃却也是他此生挚爱,当年大皇子夭折的事情,他知晓皇后心头不好受,可贵妃也是无辜,他夹在中间,为难了许多年。
没想到如今皇后这样体谅,他如何能不高兴。
“芝芝很是懂事,有她在你身边,朕也放心。”唐褚头一回在椒房宫来感到这样放松,“之前因为姑母丧仪之事,很是委屈了芝芝,眼下姑母入葬也快满一月了,也该着手芝芝的册封礼了。将她正式记入你的名下。”
皇后眼下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了,能如愿,她自是欢欣。
良妃的案子落在吴常手里,没多久也结了。
最后查出是徐良妃身边的一个侍女,叫春杏,因记恨当初六皇子溺亡时她表姐也在侍女中受了刑罚被逐出宫去,故而在宫中散播谣言,以此报复贵妃和徐良妃二人。
这个结果叫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又是吴常所查,自然无人再敢质疑什么。
倒是宫外慈真大师终于松口,愿意入宫为太后和皇后诊脉一事,叫京城内外格外瞩目起来。
慈真大师都愿意出寺了,岂非说明其他人也有希望了?
一时间,尘浮寺前聚集的人更多了一倍。
“皇后娘娘这病症,比起五年前,是又重了许多。”慈真大师诊脉完毕,就忍不住皱眉。
皇后倒是看开了,可侍坐在一旁的唐翘揪着心,“可有法子能治吗?”
慈真大师很想告诉她皇后的病几乎是无药可解,却又不忍她这样,只得硬着头皮道:“老朽尽力试一试。”
这孩子帮了他大忙,他又何尝不想将她想救的人安稳下来。
“此次去东瀛,倒也学得一些新的医术,治疗皇后娘娘的病,兴许能派上些用场。”
“真的?”唐翘肉眼可见地惊喜起来,倒叫皇后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泛起了丝丝连漪。
“老朽不敢说有十全的把握,确也愿意尽力,只是外伤可医,心病难药。皇后娘娘也得保持心情愉悦才是。”
皇后浅笑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大师尽力即可,即便不能治,也不必心有负担。”
唐翘却记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