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闽几人并未在县衙待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前往。
目的地乃是湖阳县境内所占盐田最多的李镇。
此地地段最是优良,每年产盐量高居湖州盐场榜首。
为确保速度,几人皆骑马而行。
途中,县令听闻谢荆喜好游玩,便主动为其介绍湖阳县之美景,说起湖阳县承天独厚的盐湖海岸时,谢荆来了兴致。
“听说数年前湖阳县有一名镇,其间名胜极多,其内百姓捕鱼为生,无不富庶。”
听闻此话,湖阳县令一愣。
“张镇啊。如今已经落魄了。”
“为何?”
“下官也是来湖阳后看了地志才晓得。那镇居民承袭天恩,因海鱼而富庶。八年前,一富商高价收购海鱼,居民们为谋利,日夜不息,肆意捕捞。就连不是渔民的居民也抛弃了主业来捞鱼。不过一年,那一带的海鱼几乎绝迹,居民们没了鱼捞又丢了生计,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为谋活路,许多居民渐渐搬走,那些名声自然也荒凉无人问津了。如今的张镇,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谢荆摇了摇头,叹惋感慨:“真是可惜了。”
见他并没有要去张镇的意思,刺史和县令都齐齐松了口气。
蒋廉朝湖阳县令使了个眼色,县令会意,连忙又接话:“三公子不必感伤。张镇虽败落了,这些年湖阳却还有好些地方兴起。”
谢荆很是欣喜,“如此甚好!”
许是心情好,他忽然打马加快了速度。
可还没跑出多远,马儿险些撞到人。
若非他及时调转马头,只怕那马蹄便踢上去了。
是两个壮年男子和一老者,正拦在官道正中央,前头还放了一具尸骨。
谢荆还没发火,后头赶上来的县令先责问逼人了:“你是何人?!竟拦路于官道!还不快速速离去!”
钦差来时有人拦路,绝没有好事。
“草民有冤情!要上告青天大老爷!”那老者瞧着年迈,嗓音却洪亮。
果然,县令心里一个“咯噔”。
“草民状告张镇盐场官兵无故杀人!”
杀人?
这可不是小事。
大理寺的人翻身下马,可率先上前去询问的是御史台的人。
时常动笔杆子和嘴皮子的人,心思最是活泛。
“你说张镇盐场?”那巡察御史一脸老成,“张镇何来盐场?”
唐翘逃出来后便藏身在了一块岩石后头。
不远处海岸上,官兵们忙做一团。
她莞尔勾唇。
出门时多拿些药瓶药罐的果然有用,关键时刻还可以拿来糊脸。
现在就等着谢家三叔他们过来了。
此地甚是隐蔽,她自断崖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过。
昨日劳顿又饿了一夜,她从腰间摸出一块馕,正准备充饥,视线却忽然被一个人影吸引了。
那人猥琐地趴在一处房舍后头,探头探脑地往前头看。
这模样,不是杨烁还是谁!
而他前方不远处的盲角,柳成荫正带着张家那个张铜搜过来!
不是说了不要回头吗!
唐翘一边骂他,一边胡乱撕了一小块馕塞嘴里,迅速朝杨烁的方向奔去。
杨烁并不知晓张镇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在搜查章兄。
只是他方才明明看见章兄就是往这个地方跑的,眼下人去哪儿了呢?
眼下张镇不太平,他得快些寻到章兄一起走。
正想挪个位子去前头,才动了身躯,便见一抹浅沉紫色衣的影晃动。
他惊得连忙退回去。
柳成荫!
眼看着那衣影露出的面积越来越大,他咽了咽口水,汗毛直直竖起!
玛德真是造孽。
怎么哪儿都能碰到这个疯批。
他想往后退,可腿跟灌了铅似的就是不听使唤。
“这里面搜过没有?”
“回公子,搜过了。”
那衣影顿了顿,然后消失在了杨烁的视野里。
他恍若濒死的鱼得到一口水一般,终于得到些呼吸,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太吓人了。
他慌忙又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就想溜时,另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之前似乎看到那人往这边跑了。”
“你确定?”这是柳成荫的声音。
那人声音都带着小心翼翼,“是,我之前在尸山见过他。绝不会错。”
杨烁几乎可以想象柳成荫对着那人赞许的嘴脸,“做得不错。此次你检举有功,待捉到奸细之时,你便是头功。”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伪君子!
杨烁暗骂一声,却见那二人竟是朝他这里快速走来。
他心下一惊,可眼下躲避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他看着柳成荫的脚步越来越近,直至就快要看到他的藏身之地……
“找到奸细了!”
柳成荫的脚步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转头去寻人。
两次惊魂,杨烁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头去看。
他们口中的奸细,会是章兄吗?
之前大意过一次的官兵们,此刻想也没想地就冲出去抓人了。
唐翘也深知他们不好糊弄了,只能拼尽全力地躲跑,可凭她眼下的体力,再跑下去只会死得更快。
她脑袋里思绪飞转,脚步没有停顿地绕过一条小巷,翻墙入了一个破败的小院。
因居所甚小,院内许多杂物,靠墙根的一侧还有两个半人高的大坛子。
正好适宜她藏身。
许是翻墙时的动静不小,将女主人引了过来。
唐翘来不及躲到坛体后,只能暂且掩于门后,悄声从自己腰间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