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动作缓慢地沿着手腕攀岩而上。
“七修蛇竟然没主动咬人。”寄留惊诧之余,只听一声利剑出鞘的声响,自家主子已经提着一把长剑提身飞跃过去。
剑在地面上刮擦的声响刺耳得厉害,如同持剑之人不安浮躁的心。
霍辙眼底冰冷如亘古寒夜,俊逸的侧颜上尽是肃杀之气。
七修蛇自唐翘小臂间骤然弓身,却是看向提剑而来的霍辙,竖瞳森冷得骇人:“嘶嘶”
“嘶嘶”
“霍辙。”
霍辙弦绷得极紧,言语安抚她:“你别动。”
一人一蛇对峙着,霍辙死死捏着剑柄,却那蛇身躯缠绕在唐翘手上,他若伤蛇,兴许也会伤及她。
“你等等。”她微有些迟疑,“它好像,对我并没有攻击性?”唐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伸出左手,那蛇似乎能有所察觉一般,将身子缓缓挪了过去。
寄留:!
艾艾:!!!
霍辙面孔森然,沿着唐翘两臂之间的空隙处,迅速手起刀落。
顷刻间,那蛇便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他将手中剑狠狠往下一扎,重重刺在那蛇头上,再一碾,蛇头便碎了。
艾艾咽了咽口水。
定北王府的人,恐怖如斯。
他眼里尽是腥红色,仿佛魔怔了一般。
“霍辙?”
“砰”
他丢了剑。
“你走罢。”
回宫之时,已近暮。
章嫔特地来将做好的香囊给她,更嘱咐道:“里头有安心凝神之药,你时时戴着,对你有好处。”
唐翘垂下的眼里尽是冷意,“娘亲手所做,女儿必定贴身戴着,绝不取下来。”
章嫔莞尔,“今年你生辰时我都不在,等明年你生辰之时,娘亲手为你做一身衣裳。”
“娘还会做衣裳?”她笑:“外翁外奶常说娘只会绣香囊,不喜做衣物。”
章嫔顿了顿,颔首,“自然会的。”
唐翘没说什么,只当着她的面将香囊佩戴在自己身上。
章嫔这是料定,不管会不会做衣裳,只怕明年的时候,她都没有机会穿上她做的衣裳了。
“艾艾,上次让你取下来的香囊,还在吗?”
艾艾似乎困了在打盹,闻言醒过神来,一愣,“啊?”
已为清凝殿掌殿的平桐走过来,“侍奉殿下,怎可神思倦怠!”
“奴婢知错。”艾艾赶忙矮身下去。
“没事,你今日跟我出了一日也累了。你去换苏荷来罢。”
“是。”
平桐代替艾艾将她要用的香囊尽数取来,“奴婢斗胆,殿下会否太骄纵艾艾那几个了?”
这次敢走神,下次只怕就敢以下犯上了。
“姑姑提醒得是。”她道:“我平素只觉得艾艾年岁小,多有些宽容。日后还要姑姑多替我管束一二。”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平桐过来,替她卸掉发间的钗环。“只是说到年岁,殿下可比艾艾还小些。”
唐翘笑着说道:“姑姑别看我年岁小,其实我心里已经快三十了。”
平桐眼角微微上扬。
小孩子嘛,总是盼着长大的。
“今日殿下累了,早些洗漱歇了罢。”
“好。”
子时正,大邕皇宫静默一片。
除打更人偶尔响起的鼓槌之声外,便唯有巡防夜守的成列宫卫。
清凝殿内,灯火已熄,安神熏香缓缓缭绕溢散。
一个敏捷的黑影悄无声息潜入内殿。
室内人睡得正熟,均匀的呼吸声低而悠缓。
那人将手指微弯靠近唐翘鼻下,确定其熟睡之后,将其右手自被子下拉出,自腰后掏出锋利刀刃和一个瓷瓶。
刀尖扎破指尖,血便缓缓流下,滴入白皙的小瓷瓶内。
取血足够,那人不知用什么东西在那指尖抹了一下,血瞬间便止住了。
那人复又将手放回被中去,轻脚出了内室。
内殿门口,守夜的人睡得正死。
径直绕过人,推门便出了清凝殿。
月夜底下,揽月台边,黑影现身后,亭子边迅速便出来一人,躬身行了异族之礼。
“小主人。”
“这个。”俨然是女子之声,她将瓷瓶递给下属,嗓音冷漠,“带给宫外的人。告诉他们,务必尽早。”
“是。”
那人双手接过瓷瓶,用布条包好妥善放置在袖间。
“属下告退。”
女子借着夜色回了清凝殿倒座小南房。
此处,乃是长公主内殿贴身伺候之人的住所。
与寻常内侍和粗使侍女住的大通铺不同,她们都是二人一间的屋子。
体面又方便。
她脱下黑色夜行衣,扯下脸上蒙面之巾。面容便露了出来。
“叩叩叩。”
这个点,迷香已经燃尽,守在廊檐下的人是该醒了。
“来了。苏荷你等一等,我将最后这个针脚收了就来。”她用说话声掩盖藏衣服的声音,又将刺绣所用的针线拿了过来,这才上前来开门。
“是回来喝水吗?苏荷你……”
她甫一开门,整个人后背汗毛便直直竖了起来。
“殿下。”
“这么晚不睡,艾艾你原来还在做针线活。”
唐翘径直走进苏荷艾艾两人所住的地方,背对着她。
艾艾见状,眸光森然,伸手向腰后。
“你敢动一下,我就能把你的手卸了。”她幽幽转身,看着与平时憨厚气质全然不同的艾艾。
“看看门外,有惊喜。”
艾艾抿唇,以防备姿态看着唐翘。
“真的不看一看吗?”唐翘悠然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