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永丰帝将霍辙和王束领进了紫宸殿。
“聿之啊,身子近来如何了?”
最关心他身体的,除了定北王,莫过于永丰帝了。
“回陛下,臣得慈真大师照拂,已无性命之忧。近来慈真大师又新得一良药,想来很快就有根治之法。”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永丰帝连连颔首,“说来自你入京后便一直在王府或是浮尘寺养病,可觉得无趣?”
“回陛下的话,臣确实近来有些懒散闲适了。常年不拿刀动箭的,倒有些生疏了。”
永丰帝问他这话也是想瞅瞅他的心思,闻言颇有欣喜。
“兵部侍郎有一缺位,不若你领一领?”永丰帝私心里是想霍辙去兵部大营转悠转悠,当然了,若能给予一二建议,整改,则再好不过了。
霍辙正要借口拒绝,就听永丰帝道:“不然,你若有闲时,或可入国子监教教皇子们骑射的功夫。”
听到“国子监”三个字,才到喉咙口的话就咽了下去,换了话头出来。
“臣不胜荣幸。”
宫外,唐翘特地见了慈真大师一趟。
“殿下如此匆忙赶来,定是为了谢皇后身子之事。”慈真大师正在监督乌冬捣药,林忆南在一旁往研钵里头扔药草。
唐翘颔首,“大师慧眼,正是。”她才从杭州回来后,就将银丝美人面给了慈真大师。
慈真大师告诉她,一株银丝美人面只能救一人。
否则,她定还要敢往苗疆一趟。
好在霍辙已经有了一株。
如今已有小半月,她迫不及待想要知晓皇后的病情。
“殿下,我与你便不说那些杂言了。”慈真大师从乌冬手上回过眼来,眼神里透着些憾色。
“皇后娘娘积毒甚久,如今即便有银丝美人面解了毒。身子却已然亏损。”他叹息一声,“殿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出陋室的时候已经近暮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重活一世,似乎许多事情也不能更改。
“艾艾,都说苗疆奇珍良药极多,可有能解我母后之病的法子?”
艾艾垂首,摇头,扶着她上马车,“世间之病,也并非都是药物所能治疗的。”
“……也是。”
正要放下车帘,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
师傅?!
回到四方馆的林居安都还有些后怕。
那小姑娘,眼神可真好。
他不过就冒那么一点点头,就被发觉了。
“师傅回来了。”呼衍丹涂见这厢门开着,很是惊奇地进门来,“师傅这是去何处了?怎么还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别提了。”他汗颜,“不过就在陋室外头看了一眼,险些被发现。”
丹涂好笑不已,“师傅善用毒解毒,可这腿脚功夫却有些欠缺。说来您何必自己去,若当真想知晓师叔的现状,我命人日夜去盯看着就是。”
“不了。”林居安眼里眸光微闪,“他不过是太久没见他了,想着远远见上一眼罢了,只可惜……”
被那小姑娘给盯出来了。
说起来那小娃娃的眼神犀利得叫他都身心一抖,可为何后来看清他的模样后,那女娃娃仿佛认识过一般?
林居安翻遍自己的记忆,也并未寻到此人任何出现的痕迹。
这不应该。
这女娃娃模样抢眼得很,那额间的素手花亦是妙绝。
若他真见过这女娃娃,不可能丝毫印象都没有。
最叫他惊异地是,这女娃娃分明和师弟是有来往的。
他略略沉吟片刻,“乐康,我记得你曾说过,大邕昭华长公主与你打听,想求得千秋草与百岁枯。”
“师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丹涂微有错愕,“千秋草和百岁枯不易得,眼下长出来的,除了父皇那里,也只有师傅您这里有了。幸好这次师傅也一同来了,我正想询问您呢。”
“那你告诉她,我这里的确有。不过,我得见她一面,再做商量。”
“好。”丹涂喜得跟什么似的。
这倒叫林居安不解,“大邕长公主何时与三殿下有来往了?以至于能帮上她的忙,都叫殿下如此兴奋不已。”他忽然觉得有趣起来,“说起来今年三殿下也十七了,该寻一位皇子妃了。如今大邕和北燕乃是友邻,若殿下喜欢,不妨……”
“师傅误会了。”丹涂嘿嘿直笑,“昭华答应我,若我替她寻得这二物,她便赠我古籍。”
林居安:……
“昭华长公主长得不好看?”
“美若天仙。”
“那殿下为何?”
“再美也不能平白拿人家东西呀,”丹涂道:“我不过只要了几卷古籍而已,也不甚要紧吧?”
林居安极其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一抬脚,歪歪斜斜躺在专属于丹涂的位置上。
“难怪殿下如此年岁了还没个妻。活该。”
“师傅还说我呢,”丹涂对于自家师傅的老年生活,亦非常担忧,“什么时候为我寻一位师娘?”
“师娘就算了。”许是触及了心底的事,他丢了方才混不吝的模样,眼里噙了些暗色,“若他还愿与我相认,你倒能添一位师叔。”
这辈子造的孽,总要还的。
这厢唐翘正疑虑猜测着,右侧车帘忽然被一阵风吹起,下一刻,一团纸就扔了进来,直直落在她的怀里。
她朝外头看去时,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狐疑着将纸条展开,只见上头笔劲飘逸洒脱地写着八个字。
“再见前夫,感受何如?”
七月末,凉意渐透,秋风送爽。
国子监女学兴办伊始,大邕上下,无不关注议论。
这是由皇家牵头的女学,其意义非同凡响。
今日女学生们入国子监的第一日,整个国子监门口,不乏豪车软撵,亦有装饰极为简单的车马。
唐翘便是搭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