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些人越发觉得如此严苛又毒舌的王束骂人的时候颇有一番韵味。
比如这位士族才女:
“我倒觉得王大公子学识渊博,又胸怀大志,乃是能与霍世子比肩的人物。也不知谁能与其结成连理……”
说到此处,她赶忙止住了话头。
女学子中很有些都及笄了的,对待婚姻大事更有感触也更看重些。
“呵呵,就凭你的尊容,也敢妄想王家大公子?”出声冷嗤的正是姜瑜来。
勋贵官宦与士族女子之间的纷争,到今日是愈演愈烈。
哪怕经历了方才王束的铁血般的责骂,还是未能将这敌对的氛围消散多少。
先前开口的那学子也不忍了,“我容貌如何,还用不着你来置喙!且不说我并未有此心,哪怕我有此心,与你又有何干?”她一甩袖,“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若真是闲得慌,不妨多练练几篇字,免得明日又被骂得连张大儒的名声也被你败光了。”
方才第一个被骂的,正是姜瑜来。
她放得最打眼,被骂得也最惨。
这话实实在在叫她脸色都青黑了好几度,生生将那一张俏脸给渲染得难看了几分。
戚乔乔见是未婚夫婿家的小姑子与人争吵,颇有些担忧,忙从唐翘的课桌上撑起来,过去安慰人。
“阿瑜妹妹别气。那王束说话就是这样不中听的,不必理会。你要实在生气,改日我替你揍他。”
戚乔乔说得出便做得到。
姜瑜来下意识想要发脾气,可看到是戚乔乔,想了想还是强压下去了。
“我没事。”虽也有些笑脸。
态度比起对袁含璋来,实在少了许多亲近。
戚乔乔素来性子直,没看出来,略安慰几句见她端起了笑以为她心头好受些了便回了唐翘这边来。
唐翘将目光投向正同袁含璋撒娇抱怨的姜瑜来,眸子不由暗了暗。
“乔乔,你明年便要及笄了吧?”
“是呢。”戚乔乔不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不是想起你的婚事嘛。”
说起这个,戚乔乔脸上便是藏不住的高兴。
“虽说我与利来是指腹为婚,可我俩一同长大,乃是话本中说的青梅竹马。他说了,等我一及笄,他便来我家下聘。”
看着这实心眼的姑娘,唐翘忍不住心中叹气。
“承化伯府的人,待你好吗?”
“好啊!”戚乔乔甚是欢喜地道:“姜家姨祖母是祖母的伴读,情分深厚无比。向来待我胜似亲生,伯父伯母也是如此。阿瑜乖巧,利来格外上进不说,又极看重我的感受。”
“就说之前万寿宴那一回吧。北狄两位公主所着什么‘露脐之装’,我当时只顾着看美人跳舞了,也没理会什么。他却格外知礼,半点不往那二人身上看。”说着她止不住的神采飞扬,“我都不在意的事情,他却十分怕我难受或伤心了。”
“你不是在看跳舞嘛?怎么知道他没忘那二人身上看?”唐翘问她。
“利来告诉我的呀。”戚乔乔一脸欣喜道:“他还与我说,此生唯我一人,不纳任何妾室。”
在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事情。
若是正妻无所出,还不肯为夫郎纳妾,是要被人编排一句“妒妇”的。
好多人家为了显示对女方的重视,正妻过门前不会纳妾,可一两个通房或是书房里头伺候的人还是要有的。
可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如姜利来这般保证不纳妾的,实在是又少见得厉害。
可惜,人心变更不过朝夕的事情。
所有尚未履行的承诺,山盟海誓,在任何下一个时刻,都有可能会尽数崩塌。
除了姜利来自己,无人可以辨别他这话,到底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