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翘那丫头渐渐长成得势,来日必定是要迎他们入京,届时你与章家夫妇两两相望……”
太后这话不必说完,章嫔已然知晓严重。
“妾身知道了。”
“还有,唐翘那里,你得加大剂量了。”
她不喜欢皇室里有这样的公主。
一个宝仪已然叫她厌烦。
章嫔总觉得那丫头待自己没那么亲近,她心里也还存着疑影,不敢行事太过鲁莽了。
“此事可否再缓缓……”
见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太后冷哼,“你慌什么?”
“她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竹林深处,青杆翠影。
摇曳一地树色。
与章嫔说完话,已是日暮。
太后想起什么,有些不悦,遣派侍女,“去问问三公主,明日就要回程了,行李可都收拾好没有。”
“回禀太后,方才宝灵公主已经派侍女来传过话了。说是一切准备妥当,明日便可起程。”
章嫔趁机给太后上眼药,“三公主好大的架子,莫不是以为自己在广济寺祈福之事必要得陛下封赏,连嫡亲皇祖母都可以抛之脑后了。当真是没规矩。”
太后没说话,可神情明显是极为不高兴的。
于是第二日太后临走时,只是叫人通知了唐妍一声,回宫途中也是召袁含璋同乘马车,彻底冷落了唐妍。
从京郊广济寺回京城途中,要路过一处深林。
此处曾经闹过匪寇,京郊百姓每每路过此地皆要疾行。
可对于皇家禁军而言,所谓匪寇实在是毛毛雨一般的小人物罢了,根本无人在意。
何况此处紧挨皇城,谁敢在此处惊扰皇室仪仗。
可当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落在仪仗队间,手持大刀砍向太后的侍女时,护卫们集体惊红了眼。
“放肆!”
紫宸殿中,永丰帝狠狠将镇纸砸在御桌上。
“皇城脚下,竟有刺客行凶刺杀太后!”
“可有活口?朕要亲自审问!”
“回陛下,除去被当场绞杀的刺客外,其余皆已服毒自尽。”李终年奉上一绢帛,“陛下请看。”
那纹样,熟悉得叫永丰帝双眉紧锁。
“太后受刺,乃怀王旧部所为。”李终年大胆猜测,“微臣以为,或许当初刺杀完严端后,怀王旧部实则是分为了两拨。一拨潜伏定北王府,一拨在京郊。”
“实在是大胆包天!”永丰帝怒不可遏,“彻查!给朕彻查!”
撇下一道旨令,他朝服都来不及换就上了肩撵。
“去慈安宫!”
永丰帝是孝子,自然要第一时间去安抚太后。
知道刺客真实面目后的袁太后当场惊愕愣住,即便她如何极力忍耐,都难掩失态。
“怎么会是……怀王旧部的人。”
太后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儿当真查清楚了。”
为叫太后相信,永丰帝特地将李终年献上的绢帛拿给她看。
“这纹样,想来母后应该还没忘。”
他说着,“其实还有些事情儿子一直不敢告诉母后,怕您知道了心惊。”
“当初在梁州,昭华与聿之双双遇刺,也是怀王旧部所为。”
“儿子现在怀疑,日前出现在定北王府附近的那群人,是否是被有意安排的。”
此言一出,太后眼底便再次掀起波澜。
“皇儿是觉得,霍世子是遭了人暗害,要叫你与定北王府君臣离心?”
“儿子只是有此猜测。”
太后颔首,又恢复了慈和的稳定面容,“皇儿仁厚,有此心固然最好。可听你说了这么多,哀家心里不知为何却越发不安详起来。”
“母后是担忧什么?”
“皇儿你知道,母后甚少过问朝中的事,只是有些话,纵使旁人听了都会觉得哀家凉薄,哀家却不得不与你说一说。”
永丰帝正色,郑重道:“母后请说,儿子恭听。”
“你说定北王世子与昭华是在梁州齐齐遇害的,可哪有刺客会同时刺杀两拨完全不相干的人。联想起今日京城发生的种种异事,哀家只怕,当初定北王府是否只是为了掩人口实……”
“可定北王府何需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昭华不是普通人。”太后道:“她只要入了宫便是大邕长公主,皇后膝下也会有子嗣,分量何其重。”
太后都点到此处来了,永丰帝自然知晓其中深意。
“多谢母后提醒,儿子必定会小心谨慎行事。”
太后许是不愿意多提及这些严肃的话题,便转而说起来年的事情来。
“母后知道你爱民如子时常劳累,可正因如此身边更不可缺了妥帖的人伺候。各州选秀女之事已经在筹备了,哀家如今就盼着等明年开春了,好好为你择些好姑娘来充实后宫。”
“母后替儿子谋划,实在受累。”
“你我母子,这本就是应该的。何况后宫嘛,要热热闹闹才好。”
永丰帝很是恭敬,“母后既喜欢热闹,日后就叫翊安县主多入宫陪伴母后身侧。”
此举正中太后下怀,她慈和地颔首,“好。”
政务繁忙,大臣们一拨接一拨地入紫宸殿,母子俩没说多久的话,永丰帝便又被常礼来请回了紫宸殿。
永丰帝的御驾转离慈安宫后不久,内殿便传来杯盏砸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