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看了眼一旁的年轻姑娘,心有不忍,可他十分有职业操守。
“这样吧,你们三人进去,这伞留下。”
“不可以。”
“为何?”
年轻姑娘显得颇为着急,“这伞对我们很重要的。”
衙役一听,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伞,他瞬间什么花花心思都没了,立刻正色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
三人面面相觑半天,却都没有人开口。
衙役越发觉得奇怪了,大手一挥,“来人,抓住!”
“哎你干嘛!”
“你这人怎么是非不分啊!”
“出什么事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戎装男子前来。
“吴大人。”衙役拱手,“这三人所带行装可疑,卑职正打算带回去上奏于您。”
吴锋询问:“什么东西?”
衙役连忙递上那伞。
吴锋一瞧,脸色就变了。
他看向那三人,“你们从何而来?”
“甘州。”
“来京城要见什么人?”
年轻姑娘正要开口,旁边的中年女子拦住她,警惕道:“你是谁?”
衙役正要呵斥她们这无礼的行为,吴锋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计较。
“我乃城门郎吴锋,你若不说本官便只能将此物扣留。”
中年女子被他一身的煞气吓到,身子都在哆嗦,可嘴却不放松。
“除非你带我去太傅府,否则我死也不告诉你。”
说话间,旁边有马车驶过。
吴锋瞥了一眼,笑道:“太傅你们今日是见不了了,不过崔家大姑娘正好在。”
崔令仪从马车里微微看出来,目光径直落在那伞面上。
“那是……万民伞?”
“万民伞,德政牌。”与她同坐的萧琼影同样愣神,“京中有多少年没见万民伞了?”
“快有十年了吧。”
当日近暮时分,崔太傅入宫中。
永丰帝在与大臣们谈话的间隙来见了人。
“这是打湖州来的万民伞?”饶是永丰帝,也被这伞面震撼了好久。
“是。”崔太傅福身时,心中难掩感慨,“这万民伞乃湖州湖阳与上马二县数万民众齐做而成。一根绸子便是一村,其上色,都是村民们一人一印染就而成。”
“湖州盐案,祸害数万盐民,百姓们感念陛下与长公主恩德,特制作万民伞送往京师。”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永丰帝眸光微亮。
“昭华?”
“是。”崔太傅回话道:“昭华殿下自入湖州,便着手查探湖阳与上马盐案,更屡次亲入盐场,深陷敌营,最终才查实证据,揪住湖州蛀虫!”
“百姓们言,湖州盐案,长公主功不可没!如今送伞的三位女子正在紫宸殿外。”
“崔卿。”永丰帝站起身来,比方才得了这万民伞还激动,“速速将此三人召来见朕。”
说完忙又嘱咐常礼,“叫长公主来紫宸殿。”
没多久,崔令仪便领了人进来。
“民妇饶娘,拜见陛下万岁!”
“民妇彩玉,拜见陛下万岁!”
“民女扶招娣,拜见陛下!”
见到远道而来的百姓,永丰帝感喟之余,神色更是柔软,“你们都是湖阳县百姓?”
头一次面见圣颜,三人难免紧张,只是见他十分和颜悦色的模样,便大着胆子回话。
“回陛下,臣妇与丈夫张铜乃湖阳县盐民。若非长公主火场相救,臣妇与儿子性命皆已不在。”
“你说长公主救了你?”一听是火场,永丰帝目光颤了颤。
“是。”说起长公主,彩玉便下意识放松了些,“当日柳成荫火烧我家,只为逼出长公主,阻止她与朝廷钦差联络。当时长公主做男子打扮,还是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殿下身份。”
彩玉三言两句道尽当时的艰辛,可永丰帝却难以想象,他的女儿当时经受怎样的困境。
他面色复杂不已,看向另一位,“你呢。”
“民妇的丈夫是盐场巡查的卫兵……”
三人的言辞尽入永丰帝耳中,也尽入崔太傅和配殿里相阁大臣们的耳中。
永丰帝默然良久。
直到外头内侍的通传声响起——
“长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