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望着霍辙方向的几人,明白今日这大典,必定是顺利不了了。
“渝州章翘,非皇室血脉,乃怀王旧部培养欲颠覆我大邕社稷之恶女。此事昭然若揭,天下尽知。陛下所病,便是因恶女章翘所致。虽未下旨,却屡斥其大逆不道,欲杀之以平社稷!此言,乃是陛下亲口所说。”
霍辙冷眼:“如此说来,竟是当真无此旨意了?那为何当日赐死长公主时,竟都道乃陛下旨意。”
“长公主乃陛下下旨幽禁,由千牛卫兵监看,又从未褫夺长公主封号,若无圣意,千牛卫兵怎敢弑当朝长公主!”
公孙长赢反问,“霍世子此言,倒像是为罪女辩解?本官听闻,罪女曾与世子交往过密?”
“侍中大人口口声声罪女,请问昭华长公主所犯何罪?”
“罪女欺君罔上,冒顶公主之位,更包藏罪犯,诸多罪行,罄竹难书!连陛下都叱其‘逆’”
“那这诸多罪行,可见于刑部或宗正寺卷宗?罪犯迟焰畏罪自尽,除出现在长公主府外,再不能证明其与长公主联系,甚是可疑,大理寺尚且在调查之中,侍中大人竟能未卜先知?”
“这……”
公孙长赢一下子哽住。
对待昭华长公主之事上,永丰帝看起来甚是犹豫,虽责骂不止,却从未下过除幽禁之外任何明言处罚。
正是因此,太后才怕夜长梦多,早早处死以绝后患。
事到如今,太后只能转移视线,将重点放到昭华所犯罪责之上。
“章翘所犯欺君诸罪,引得陛下旧疾发作至今困顿,即便陛下不下旨,为国祚,哀家也会处死她。”
人群中,司徒咎出声:“昭华长公主果真犯欺君之罪吗?臣听闻,昭华长公主自小生长在渝州与外祖父母相依为命,直到去年二月由逸王殿下与御前段戎将军径直接到宫中。而章婕妤自十余年前离渝州上京,期间有近一年之期不知去向。若说要冒名顶替,章婕妤岂非机会大得多?”
“荒谬!”公孙长赢讥讽,“难道陛下还会认错章婕妤吗?”
“门下侍中常年居于京中,不见世间百态。自然不知晓世间自然大有长相相似之人,若是再加以模仿行止,更难辨认。昭华长公主与章婕妤皆出生渝州,究竟谁是顶替,只要寻人来辨认,便足够了。”
公孙长赢被这话嘲讽地脸色铁青,冷笑道:“安南王府难道是靠揣测行兵?没有证据,司徒世子岂敢质疑皇妃!”
他是压根觉得司徒咎没有证据。
上头的太后却是知晓司徒咎自信何来。
只是可惜了,他所谓的证人,现下恐怕来不了了。
太后安心得很。
“那就请司徒世子,拿出证物,或请出证人……”
话音未落,重华大殿便走进了几位老人。
朝中有老臣曾在十余年前入渝州接驾回京,见过章氏夫妇,立刻便认出前头的那二人。
“这不是渝州江津救过陛下的章夫子与老夫人嘛!”
在太后极度错愕的目光中,司徒咎道:“这便是人证,除了章氏二老外,还有几位年长的杏花村村民。说起来这一路上京,多亏了太后娘娘着人嘱咐母妃,才能叫二位老人家,能安然到京啊。”
闻言底下官员脸色甚惊。
如今的安南王妃乃是继娶,并非司徒咎的生母。
可这安南王继妃竟然与太后有联系?!
太后势力竟然在数年前就渗入了安南王府?
这叫他们如何能相信陛下登基这些年太后不问世事呢?倒更像是韬光养晦,暗中蛰伏。
众人都不是蠢的,看太后的眼神已经变了。
像是看一条盘着身子吐信,随时可能杀人于无形的阴狠毒蛇。
太后端着脸色险些维持不住。
“哀家的确有过书信与王妃,不过是些寻常话语罢了。既然诸位有疑,那就令章婕妤前来相认吧。”
底下忙有人回话,“禀太后,章婕妤失踪了。”
“怎会如此?”太后适时露出疑惑神色,“关键时刻,章婕妤怎么突然失踪?快着人去寻。”
“难道要令满朝文武等一个婕妤不成?岂非太过荒谬。”有官员道:“不管发生何事,今日是大典,恳请娘娘事后再议。”
“宋大人所言极是。”
等大典过后,章婕妤早已从这世上消失。
而昭华长公主已无。
死无对证。
太后勾唇,“既然如此,那……”
“太后清誉岂可有损,妾身亲自为太后送来了人。”
景贵妃姗姗来迟,后头则押着一人。
正是章婕妤!
“妾身侍奉陛下之余,听到殿外似有异声。命人查看才知,原来是章婕妤正被几名宫人持刀刺杀,当真是惊险万分。”
太后根本来不及反应,杏花村人已经亲眼见到了章婕妤。
“你是……县令千金黎舒!”
“你不是十二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会是章婕妤呢!”
有官员已经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真不是章婕妤吗?诸位没有认错。”
“我当了杏花村几十年的村长了,我怎么会认错!这就是县令家的黎舒!从前章家小姑娘就是做她的伴读!”
“是啊,后来章姑娘留下书信远走后一年,县令府便传出千金病逝的消息。”
霍辙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章婕妤,她还未从被太后之人追杀的恐惧中回神。
“十二年前就死去的人,却成了宫中长公主生母章嫔……呵。”
“那长公主呢?”
“芝芝那孩子从没离开过杏花村,此事全村人皆可作证。她离开的那日,还是京中的大人接走的。”
长公主的时间线是没有问题的。
反倒是章婕妤……
“如此说来,真正的公主之母章嫔,怕是还未上京便被设计害死。而县令千金黎舒则趁机拿了信物上京,做了皇妃。”
当即便有老臣发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