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聿白又看向她。
已经成长为成熟女性的林连翘唇瓣微白,她今天没有化妆,面容干净白皙,她细碎的发在额前飘荡,遮不住她略有些发红极尽破碎感的眼眸。
林连翘攥紧了双手,惨然对季聿白一笑,“季聿白,我才是真正的穷人。”
她想要的,全部都从手中滑走了。
梦想,理想。
爱情,亲情。
所有的一切。
清泪从她眼睛里滚落,悄然滑过脸颊,她哭得无声无息。
季聿白被人重重锤击着灵魂,整个人都遏制不住的颤抖,战栗。
他紧紧握着林连翘的胳膊,却再也不敢轻易将她抱紧。
季聿白在她面前低下了头,克制又任由自己坠落,“我去给你找烟花。”
十一点多,出了富人区没多久,就能碰到卖烟花的。
这是管制品,没有证不让卖,但耐不住这里富人多,随便一个老板看上了他们的烟花,就能买上几千上万块的听个响。
季聿白买了最大最漂亮的烟花,将其全部装进车里,驱车返回。
路上,季聿白将车窗降下,吸了一支烟,眉头紧锁。
季聿白没想过今天晚上来深水湾能碰到林连翘。
从京市飞到港城,只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在京市,他的年夜饭只吃到了一半,季聿白一口都吃不下去,压抑了四个月的情绪让他在听到季邦则再次提起相亲的事情时,撂下筷子,冲动来了港城。
他答应过林连翘,再也不会来港城。
他又一次失言了。
季聿白只想碰碰运气,或是远远看她一眼,压根没想过真能碰到她。
无论怎么说,林连翘现在都应该在林家和林老先生在一起。
可现在……
季聿白眉眼阴郁,一想到方才林连翘的哭,他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往外冒。
返回到深水湾,季聿白掐灭了烟,站在外面散了散味儿,这才将后备箱打开,把烟花抬进去。
林连翘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抱枕,桌子上是她煮的热红酒,看着季聿白出去又进来。
他力气大,一次性抱两个大烟花上三楼,来回了三趟,不见出一点汗。
等他将最后一批烟花抱到三楼再下来,林连翘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季聿白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不是想看烟花吗?”
“跟我走。”
笃定的话语让林连翘站起了身,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三楼。
宛如摆龙门阵一样的烟花整整齐齐排列。
季聿白指了指她的手,“捂住耳朵。”
林连翘就捂住了耳朵。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引信。
呲呲火花声作响。
忽然一声砰。
林连翘眼睛吓得一眨,紧接着仰头,她的面前绽放起比别人的烟花还要璀璨的星辰。
砰砰砰!
林连翘想起了自己高考出成绩后,怀揣着高兴的心思拿给季聿白看,却与季聿白发生了矛盾,他为了哄她,晚上带着她去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季聿白叫来了他的朋友,带着她一起跳舞,烟花放了足足三个小时。
宛如夜空中的流星雨,时刻不停地在她眼前绽放。
那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放烟花。
出国的那几年,有不少人给林连翘告白时,会选择在晚上放烟花,给她半跪,求她和他们在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的感触太深,那些被予以浪漫幸福的场景再次发生时,林连翘已经没有太多感触。
亦或者……为她放烟花的不是那个人。
她带了些微醉意地仰头看着天空,嘴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艳丽的笑容。
季聿白在看她。
细细碎碎的光芒将林连翘的眼眸重新点亮,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星辉。
林连翘痛苦破碎的心情被他笨拙地修补。
从她身上重新蔓延出来的愉悦心情,好像也让他七零八落的灵魂重组起来。
季聿白唇角勾起,紧锁的眉,松散了开来。
林连翘来了兴趣,跑到季聿白的面前,“我也想放。”
大烟花放了一半,还有一些小却相当漂亮的烟花树。
季聿白点了一根烟给她,“用这个点。”
林连翘不高兴地说,“我用打火机。”
“伤着自己了怎么办?”
“不会的。”
季聿白看她坚决要用打火机,想了想,还是把手中的打火机给她。
林连翘自己跑过去,将小烟花树点亮。
季聿白无奈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纵容,“开心了吗?”
林连翘点点头,笑意直达眼底,轻盈又快乐,“开心了。”
把打火机还给他,林连翘说,“我都告诉你了,我不会伤着自己的。”
“我知道。”季聿白说,“只是下意识地担心你。”
林连翘抬眸,却撞进季聿白一直在看她的眼眸中。
她转开视线,咕哝说,“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那还要压岁钱吗?”
“要啊。”林连翘手拨弄着存放着热红酒的壶,说道,“不过应该没人给我了吧。”
季聿白的话堵在喉间,好半天,才嘶哑地说了一句,“会有的。”
别家孩子过年有的东西你都会有。
这场烟花给林连翘带来了久违的放松,所有的枷锁放下,林连翘玩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了。
林连翘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朦朦胧胧中被轻柔地抱了起来,身体落在床上时,林连翘翻滚回床上,抱着被子继续睡。
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枕头下,又好像有一只大掌轻轻抚摸了她的头顶。
林连翘无比困倦,却睁不开眼睛,被睡意包裹,沉沉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