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的力量不是盖的,一巴掌下去后,柳青水娇嫩的脸颊就瞬间肿起一道鲜红巴掌印。
但她依旧没有低头,而是昂着头,泪如雨下:“你明知道姐姐喜欢宁千山,还非要棒打鸳鸯,不让他们结合,害姐姐有家不能回,连怀孕这样的好消息,都不敢告诉你……”
“我那是为她着想,宁家和我柳家门第相差甚远,宁千山那小子我更是一看就知道靠不住,果然,那个混账连我女儿都保不住,我做的有错吗?”
“我知道你舐犊情深,可是如果当初你愿意接纳他们,姐姐为何要和宁千山回青江?如果他们留在京中,姐姐会死吗?”柳青水憋在心中多年的话,终于被她说出。
柳千珏猛地一颤。
是啊,罪大恶极的固然是放火的幕后主使,但要是自己接纳他们,清月根本不用去青江市那种小城!
至少在京中,柳家会尽全力保护好柳青月。
那幕后主使者,又怎么会有放火的机会?
柳千珏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不愿面对。
这多年,柳青水为了不让自己母亲自责,从来不敢提这个话题。
今天,她也实在是逼不得已了。
柳青水看着母亲苍老面孔上的痛苦表情,心头也如针扎一般痛。
但她不得不道:“母亲,你知道姐姐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吗?你知道她还和我说,等孩子大一些,讨人喜欢一些就把他带回
来给你看。”
“她说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了宁炎这个孩子,她是想把孩子带回来给您看的,她是想让宁炎叫您做外祖母的。”
“您心疼自己的孩子,难道姐姐就不心疼她的孩子了?您真的觉得,杀了宁炎,姐姐就会高兴吗?”
“试问,世家有哪个母亲,愿意看自己的孩子死在眼前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为何不懂呢?”
“即便您心中对姓宁的人再恨,宁千山也付出性命了,你就当这个孩子十五年前已经葬身火海,还不行吗?他是姐姐除了我们之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了!”
柳青水说到这里时,眼泪已经浸湿了她的脸庞。
柳千钰老眼通红,终于悲愤的把双手插在银白色的长发中,陷入痛苦和自责。
许久,她才扶了柳青水一把:“青水,你起来。”
柳青水却倔强的摇摇头,母亲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
柳家墓地中。
宁炎犹如一座雕塑般,默默跪在母亲的坟墓前。
直到月色西垂,乌云蔽月。
墓室石门外的柳千钰才神情复杂的看了宁炎一眼,最后痛苦摇头,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
柳青水见母亲离开,这才泄了力,跪了大半天的她,扶着石墙勉强站起来。
她的双腿早已发麻,膝盖处也是红肿不堪。
但是柳青水终于松了口气,因为老太太离开,就意味着她不再想对宁炎不利了
。
柳青水缓了缓腿上的痛意,这才走进墓园内,来到宁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起来吧,你的心意你母亲知道了。”
可是宁炎却像是石雕一样,纹丝不动。
柳青水看着宁炎这样,也是无比心疼。
他们每个人都沉溺于自己的痛苦中,殊不知这个孩子才是最痛的。
五岁丧父丧母,十岁被带到山上,如今终于学成归来,外祖母却恨不得要他的性命,他才不过二十出头。
别人家的孩子还承欢膝下,和父母家人撒娇,而他却早早经历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情。
要说痛苦,他们这些人里谁能痛的过宁炎?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宁炎,起来!”柳青水不愿再看宁炎跪下去,声音带了几分严厉。
可是宁炎依旧不为所动。
见宁炎还是不动,柳青水只能上前强硬的要拉起他。
结果宁炎的身体像是钉在地上一般,根本不为所动。
他就这么直直看着母亲的墓碑,好像这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一般。
柳青水气道:“你以为你这样痛苦,你妈妈看了就会高兴吗?”
“小姨,我……”
宁炎深吸口气,终于开口道:“我没事,这些年我陪母亲的时间太短了,我想多在这里看看她,跟她说说话,您别担心我,我不会想不开的。”
柳青水听到这里,脚步一顿。
她深吸口气,片刻后还是缓
和语气道:“孩子,看开点,一切往前看。”
说罢,柳青水转身离开,临走前对守墓的门卫交代道:“这是我外甥,看好这孩子,他有什么事,立刻汇报给我。”
“好的,小姐。”
柳青水离开墓园。
次日一早,她早早来墓园,发现宁炎依旧一动不动跪在原地,她的柳眉微皱。
“这孩子,唉,跟他母亲一样倔!”
但是柳青水也没有再打扰宁炎,而是派守墓员一天三顿的给宁炎送饭菜。
可是直到第三天早上,送去的饭菜,宁炎也没动一筷子。
柳青水真是服了宁炎的倔脾气,他这是想饿死自己吗?
怎么比他母亲还倔呢?
不过,不管宁炎吃不吃,柳青水都一顿不落的给宁炎送饭,等他饿了,他一定会吃的,因为她还就没见过哪个人是饿死的。
第三天晚上,阴云密布,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一场憋闷已久的大雨眼看就要倾盆而至。
墓园中的树木花枝,被吹得东倒西歪。
唯有宁炎跪在原地,不动如松。
“小炎儿……”
一道急切又心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只见楚潇潇跌跌撞撞在大雨中,向宁炎快步走来。
她的美眸中满是心疼,连忙将伞打在宁炎的头上,秀美的长腿跪在宁炎身边的位置。
“三姐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