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福，他忆起早就被自己忘却的某段经历。
在十三岁的时候，他曾经偷偷跑去参观出云大社的神在祭。当然不是面向普通人开放的那种，凭借着据说是史上第一次得以认知灵力的“六眼”，他摸到了由土御门家与橘家核心成员参与的，真正的神在祭。
当然他根本没有见到什么神明，却遥遥见到了身穿红白两色巫女服，轻声吟唱祝福歌曲的安心院满。
“百年来第一位被高龙神指定的巫女”。
这样的安心院满，怎么可能会是她特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那样，只擅长灵力的精细操作？
五条悟盯住被迫撰写的报告的结尾，沉默良久之后嗤笑出声。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就先替安心院满再隐瞒一段时间好了。
原本是想抽空和安心院满好好切磋一下的，可杰突然之间的叛变让五条悟陷入了不小的恐慌之中。
为什么？
杰明明不过是去一个村庄处理任务而已，为什么传来的消息却是他杀死了整个村落的人，甚至弑父弑母？
杰日常说得最多的不就是咒术师的任务是保护普通人吗？为什么他选择对普通人动手了？为什么——那个时候阻止自己血洗盘星教的杰却做出了和话语截然相反的举动？
但是旋即赶来的阴阳师和术师让五条悟得知，杰的事情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作为诅咒师再一次亲手掐死了日本本土水术师的萌芽，得罪了诞生灵智的土地神，永远背负着下级神明的诅咒。
“不过是下级的土地神啊。”听到自己不屑评价后，橘宗里笑得格外含蓄，“这话真是有趣，作为菅原道真的后人，五条是不知道后人对你先祖的供奉和推崇吗？”
五条悟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掠过有些迷茫的夜蛾校长和九十九由基，压下涌上心头的杀意。
这算是警告吗？
当着夜蛾校长和另一位出身普通人的特级咒术师的面就差直说咒术师是背负诅咒一族了。
作为五条家刚刚上任的当家，他当然知道神明的诅咒更为恐怖。作为五条家先祖的菅原道真当年是知名的怨灵就让五条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今虽说被尊为学问之神，可光看五条家里咒术师的数量并未明显减少就知道，这位先祖大人的怨恨分文没有削弱。
而自己，正是神明怨恨诅咒的体现。
五条悟压下要当场给橘宗里一点颜色看看的念头，嗤笑一声后身子朝椅背一靠，百无聊赖地任脑袋顺着重力半倒下。随意扫过的视线里捕捉到显然也在发呆的安心院满，他不知为何心头一松。
可随后在新宿站和杰的重逢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杰承认了加诸于他的所有罪名。
杰问自己，“是因为是五条悟所以是最强，还是因为是最强所以才是五条悟”。
杰说自己太过傲慢。
而自己放过了杰。
他明知道用上任何一个术式就可以轻易杀死背对自己、没有任何防备的杰，可他做不到。
曾经一起度过的三年时光，就什么都不是吗？
无数次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个地步？他们不是最强吗？他不是最强吗？
在苦恼中，五条悟无意中发现了安心院满在酝酿的变革，还有她不动声色培养伙伴的行为。
突然之间，他找到了自己寻觅已久的答案。
没错，就算自己是最强，但是能够救下的，只有那些做好被救准备的人而已。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伙伴。
可靠的，聪明的，能干的伙伴。
咒术师杀手的独子是个不错的开端。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先前情绪有些失控的安心院满，并未当场点出。在他砸重金从禅院家的老不死手里抢下继承了禅院家“十种影法术”小男孩的监督权后，转身就听说禅院家唯一脑子清楚的人，同时也是现任的当家去找了土御门家。
“大概是被你气到需要平复一下咒力暴走吧。”搓着下巴打量伏黑惠的师傅漫不经心地猜测，“所以你确定？他继承了禅院家疯了一样想要的祖传术式？”
五条悟不开心地灌下一口可乐，“这话说的，怀疑我的‘六眼’吗？”
结果师傅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再品一下怎么样？咒术师杀手的手下败将？”
“……”五条悟暗暗翻了个白眼，“所以，考不考虑去咒术高专当体术老师？指不定会有不错的苗子。”
“听上去你权力不小啊。”师傅逗弄起鼓起面颊的伏黑惠，语气并没怎么上心，“当心京都的校长找你算账。”
“哈，保守派的老头子，我可以免费赠送豪华棺材和全套仪式。”
“……你真是人傻钱多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