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跟徐永山汇报,事请闹得太大了,陆漫衣衫不整、浑身是伤跑出教室的样子被很多学生看到了,甚至因为校园祭,有些家长也在场。
有钱人的圈子里总有些脏事,但是明晃晃地摆出来的,却是很少。那些家长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时间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徐永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明天,不,甚至不用第二天,今晚徐思哲强迫陆漫的事请就会被传出去,即使徐思哲没有成功,即使秘书及时封了口,但必定会造成公司的股票和形象大跌。
想到这,徐永山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徐思哲,徐思哲没躲,额头流下一柱血。
此时的徐思哲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挨的揍比以往的要狠得多,他脸上那几道被陆漫指甲划到的伤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止血。
“你还笑!”徐永山捂住心口,几乎要被这个逆子气死了,“她怎么着你了?私底下欺负就算了,能藏着掖着我就不管你了,可你看看现在你干了什么?!你倒底想怎么样啊,你倒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徐思哲发出不屑的笑声:“我觉得徐家养了她这么多年,要点回报而已,谁知道她反抗得这么厉害?”
“你!她可是你的妹妹!”
徐思哲冷下脸:“她不是。”
徐永山的怒火停滞一瞬:“你说什么?”
徐思哲从口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丢在地上,秘书捡起来。
是一张亲子鉴定。
徐永山也看到了,脸色从生气到错愕,又从错愕到生气,“就算是这样……”
徐思哲打断他的话:“你知道吗?”
徐永山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的儿子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血加重了笑容里的癫狂,他几乎认不出这个人了,明明自己的儿子曾经是那样阳光、开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为什么,会笑的这样扭曲?
他听到徐思哲说:“你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请,那就是从来没有公开过陆漫的身份。不过,现在你可以公开了,但不是私生女。为了公司的声誉和股票,你们最好公开一个令人满意的身份。”
徐永山和秘书从别墅离开了,临走前,秘书向陆漫要了一根带有毛囊的头发。
下雨的时候,气温会下降,陆漫在沙发上睡着了,有点冷,刚动了动念头,一张毛毯就如她所愿披在了身上。
她睁开眼,有人正在往她脖子上抹药。
“还疼吗?”
那只掐得她几近窒息的手此时正无比温柔地拂过它造成的伤,陆漫抓住那只手,“你没事吧?”
徐思哲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伤口,还换了一身衣服,以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受伤。
“我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
陆漫抿唇。
徐思哲看出她的低落,说:“陆漫,其实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陆漫诧异。
徐思哲却很平淡,“你被捡回来的时候,那几次的亲子鉴定,是我妈偷偷把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换了。”
“我妈说,是她欠你们的,其实她一直很愧疚,当初徐永山看上的,原本是你的妈妈。”
陆漫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一直以为这都是母亲的白日做梦。
“所以,你懂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一开始就自愿。”
原来,她所谓的嫉妒,所谓的肮脏,徐思哲全都知道。她就像一个小丑,在早已看穿一切的观众面前,拙劣地表演着滑稽的闹剧。
陆漫扬起手,徐思哲主动将脸凑过去,“给你打,出出气。”
可是最后落在他脸上的,只有一个轻轻的吻。
……
……
……
一只湿漉漉的小猫。
一朵被雨打湿的花。
徐思哲第一次见到陆漫的时候,就觉得她就是那只小猫,那朵花。
可怜,可叹,可悲。
却又那样吸引他的目光。
陆母离开的时候,徐思哲曾经绝望过一段时间。
那个陆母让他好好照顾的小女孩,自始自终都不肯接受他的好意,生活在黑暗中的小猫,本能地害怕阳光。因为小时候的颠沛流离,她没有安全感,因为目睹了母亲失败的爱情,她不相信美好,因为被丢弃,她不相信情感。
她那样小,就长满了刺,连对她的好都要害怕。
他努过力,他失败了。
徐思哲曾经问陆漫,你想要什么?
陆漫回答他,什么都不想要。
因为什么都不敢要,所以什么都没有。
十五岁的时候,这个笨拙的小女孩,想用最笨拙的方式得到未曾得到过的父爱,但徐思哲很想告诉她,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爱她的。
比如说陆母,比如说他。
后来,徐思哲如她所愿地“堕落”,也因此,徐思哲渐渐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不被重视不被疼爱是很可怕的,孤独是很心酸的。
陆漫一无所有,所以很孤独,所以她拼了命,想要一个认同,但徐永山没有给她,徐思哲想,徐永山不给她,他来给。而最糟糕的地方在于,他知道陆漫所有的面目,知道她的嫉妒,她的丑陋,她的疯狂,但他还是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如果无法从泥潭里将陆漫拉出来,他就跳下去陪她。
真好。
陆漫终于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真好。
陆漫只有他一个人了。
真好。
陆漫不需要除他之外的人了。
……
……
知道吗,如果泥潭里只有一个人,那他会孤独,会挣扎,会迫切地希望有一个人陪他。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个人,那泥潭里的两个人就会互相慰藉。
“我们一起去A国吧。”徐思哲突然说。
“什么?”
风吹起陆漫的裙摆,此时她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唯有脖子上还留有一道淡淡的痕迹,临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