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倏然收回了手。
动作太快,几缕银白色的发丝被她扯得飞扬,挂在青年高挺的鼻梁上。
手腕上还残留过被舌尖轻轻濡湿的触感,像果冻,让她心悸动。
让唐念联想到某种动物习性。
猫科动物会舔舐伴侣的全身,是一种本能的示爱和求偶行为。
天使低垂着眼睫,沾着点点水光的唇微微张着,充满禁忌的犯戒感,他的神情像是被猫薄荷引诱之后强行抱离的猫咪,高傲间透着一点欲求不满的焦虑。
唐念,“……”说好的信徒呢。
怎么感觉拿的不是信徒剧本?
“为什么躲?”
他似乎不能理解。
哪怕曾经天国最高傲的六翼天使路西菲尔,都不曾拒绝过他的想法。
宽阔的羽翼缓慢收拢,形成明显的包围圈,挡住了唐念的退路,她的腰被一只手握住,好像随时会被折断。
纤细的脖颈像脆弱的花茎一样压进绵密柔软的翅膀中。
“等下,你先放开我……”
她几乎没什么抵抗的力气,浑身颤粟着,是个合格又柔弱的猎物。
沙利叶听见了,也认真的思考过,却温声拒绝了她,“很抱歉,我无法放开。”
唐念的面颊深深陷入一片柔软又温暖的羽毛中,甚至碰到了修长的翼骨,坚硬的,温热的,充满神圣与威严的味道。
细小的伤口再次被濡湿。
天使清润动听的嗓音在这一刻染上含糊朦胧的味道,“这样就都是我的气息了……”
埋葬在心底堆积已久的渴望终于爆发出来,在平静的海面下掀起一场汹涌喧嚣的海啸。
他强迫唐念探进他的衣服里。
“我身体的每一寸,”
等待的煎熬比受刑还要难耐。
漫长到无法具体被感知的时间里,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向神祈愿,将那个带走他一切的人类送回来。
“这里,”
神圣的六翼不受控制的舒展又收拢。
“这里……”
充满神性的面庞上流露出鲜活的色彩,脆弱又危险的模样好像被蹂躏过了头的羽毛玩具。
他软下腰身,按着她躺在一片湿润的草丛中。
“还有这里。”
一字一顿的控诉。
“你都碰触过。”
被强迫的是她,受折磨的却好像是他。
羽翼太长,完全舒展开,周遭的树枝都被压断了。
身下的草叶也被碾碎了。
绿色的汁水染上雪白的羽毛,堵上一层迷乱又不自持的罪证。
“所以……”
他也要品尝过她的每一寸。
重新让信徒身上遍布他的味道。
“我知道,你背叛了我。”没有人能欺骗过天神副座。
雨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但已经不重要了,树枝上的雨水在翅膀无规律的颤动间被撞落下来,像又下了一次雨。
淋湿了他们全身。
“但我原谅你。”他温柔的话语犹如慢刀割肉,让她毛骨悚然,“我很想你。”
她只是个人类,寿命很短,年纪很小。
二十岁的模样,轮廓还有些青涩。
二十年,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天翼种来说,或许只是须臾之间,一个眨眼的瞬息。
她太小了。
拥有被原谅的资格。
沙利叶不怪她,但有必要让她为这次错误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不被惩罚,就无法记住。
天使本可以避免一切物理接触,但他便要和她一样,被淋湿,被风吹得身体发冷,又因接触和拥抱重新暖热。
他湿透了,她也是。
唐念哭了,只不过心里流泪,脸上发了烧一样红。
天上的乌云散开又聚拢,月光模糊又黯淡。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了,一切都在颤动。
她像被榨干的海绵。
很无助,一滴都没有了。
谁家正经信徒做这种事,太超过了,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更该死的是她完全无法拒绝,身体是死的,但还有反应,甚至很配合,真让人痛恨。
天使摸了摸她湿润红透的面颊,用舌尖吮走了她的眼泪。
微咸的味道。
并不算好的口感,却让他想再尝一尝。
他又亲吻过她的眼皮,唇瓣摩挲过柔软细长的睫毛。
轻得像亲吻娇嫩的花瓣,不敢用力。
喟叹一声,天使将狼狈不堪的信徒抱进怀里。
那双眼睛像无光的银月,唐念仍能窥探出不加掩饰的狂热情愫。
即便已经如此赤裸裸,他仍在扮演信徒和神族的游戏。
将狂热有罪的爱,强行打上信仰的幌子。
为什么?
唐念猜测,如果不是他不想,那就是……他不能了。
天使不能和人类相恋,因为会受到神的惩戒。
唐念自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弱点,却不知道,世界上消失一个人,和汪洋中消失一滴水,没什么区别。
都是无足轻重的事。
神不会严苛的惩戒祂最宠爱的天使,却可以轻而易举让一个人消失。
沙利叶温柔的抱着她,修长的手指缓慢梳理她的头发,纵容着单纯而又天真的信徒。
“可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唐念绞尽脑汁指控他,抽出被他握在掌心轻轻啃咬,啄出红印的手指,“你一开始也没认出我啊,你说我是你的信徒,你怎么没来保护我呢?我被食尸鬼追得翻了车,你又在哪?”
没想到天使很坦率的承认,“我错了。”
他的唇贴着唐念的耳朵,说话时轻轻动着,带着莫名的缱绻,“我不是神,总会犯错,我一直有罪。”
他是恒星天戴罪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