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撬开的时候,侍从官正一无所知的拿起尖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唐念看着他,不躲不闪,只有生理性疼痛让她的手脚不自觉细微的颤抖着。
刀锋对准她的时候,眼皮都没动。
“还挺有脾气。”
侍从官笑了一声,却没发现他身边的吸血鬼脸上都变成了惊恐。
只是“哐”的一声巨响传来,厚重的门板伴随着剧烈的动静脱框飞撞在地上,浓郁的黑色在他挥刀的瞬间吞没他,将他全身的骨骼搅碎了按倒在地。
侍从官看清了缠在身上的东西,从惊悚到绝望只有一秒。
古堡中,只有一个人身边会伴随着这些邪恶物质。
下一秒,他的头被被人从身后一脚踩碎。
漆黑浓郁的阴影及时覆盖在四溅的血肉上,脚上没有沾到丝毫污秽。
周围的人早就动不了,颤抖的僵作一团。
门旁的吸血鬼往外挪动了一点,看到走廊外的景象,再也挣扎不动了。
视线范围里已经被完全覆盖,汹涌的黑色如同饥饿的野兽,顷刻间吞没了他们。
唐念不想看那些画面,眼睛闭着。
上肢被钉在桃木板上,脚尖悬空,离地还有十公分距离,身体所有的重量都靠那几个穿透了手腕的钉子维持。
像一只受伤的雏鸟,被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染血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
一只鞋子在唐念试图逃跑的时候跑掉了,灰白的皮肤也磨破。
塞缪尔垂眼,盯着那只脚。
眼神令人恐惧。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掉,滔天的痛感一瞬间席卷了他。
那些肉眼可见的伤痕,好像以成百上千倍的力度重重伤在他的灵魂上,快要将他撕裂。
她在发抖,像受了伤的雏鸟一样,脆弱地钉在木板上。
塞缪尔压抑住快要失控的心,才不至于在她眼前做出什么让她害怕的事。
唐念再抬起头时,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清瘦高挑的少年屈膝蹲跪在她面前,动作轻柔的托起她的小腿,让她踩在一片冰凉柔软的黑色物质上。
视线落在她脸上。
那种目光让她有些受不了。
皮肤上多了些灼热感,唐念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才发现是他的手指在流血。
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对疼痛的感知就更加清晰。
好痛。
他怎么才来。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现在又开始觉得委屈。
塞缪尔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这是谁弄的。”
唐念眼睛转了转。
落在他身后。
弄出这些伤口的人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了,可能是那团黑色沥青的食物吧。
他还踩死了一个。
意识到他们竟然那么简单就都死了,还是被他亲自弄死的,塞缪尔的眼神一下变得冷峻。
觉得他们死的太简单。
唐念手指无意识蜷缩,他察觉到,抬手去解她穿透在手腕上的钉,“放松,可能会有点疼。”
可这样说着,他的手却在桃木钉前足足僵了半分钟,禁皱的眉头看起来比她还疼。
从唐念的角度,能看到塞缪尔颤抖得极厉害的眼睫。
那种压抑而悲伤的模样,让唐念有些难受。
他认出来她了。
却不跟她相认。
慢刀割肉的压抑感让唐念极为不适,她干脆咬着牙,猛扯手腕想来个痛快。
他却顿时红了眼睛,“请不要动。”
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去,那点可怜的皮肉又一次被唐念拽得鲜血淋漓。
塞缪尔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再一次弥漫到唐念鼻尖,她微微垂下头,唇瓣嗫嚅着发不出声音。
两片细密的长睫猛颤一下,塞缪尔将肩膀凑近,扯开自己的衣领,对她说,“咬住我。”
他让唐念咬他,这样可以在拔钉的时候忍住一些疼痛。
沉下目光,猛地将钉子拔出。
唐念死死咬在他的锁骨上,后知后觉拔钉子其实并不痛。
手腕间的血液也止住,整个过程一点感觉都没有。
塞缪尔捧着她的手,好像在托一片即将融化的雪。神情晦涩冰冷,有点可怕。
唐念想安慰他自己没事,张开嘴,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哑巴。
塞缪尔垂眸,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不痛了。”
唐念眼睛一酸,避开他的视线。
肉麻哭了,要命。
泪失禁体质好折磨人。
只是这些眼泪折磨的更多的,是看到她流泪的那个人。
他的目光看起来太难过了,让她好像要溺水。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挑明彼此的身份,却又心照不宣知道对方是谁。
他抬手将唐念抱进怀里,把她从桃木板上抱下来,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像在安抚应激的小动物。
唐念也不再扭捏,将额头抵在塞缪尔肩膀上。
鼻尖酸酸的,莫名有些想哭。
明明知道他已经受过很多伤,可她还是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正在懊悔着,塞缪尔忽然拉开她的肩膀。
唐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被他放在沙发上,收回手转身离开。
留她一个人在原地茫然。
……是她误会了什么吗?
冷不丁察觉到,黑暗中还有一道视线盯着她。
走廊外完全被黑色物质封起来。
几条死去的亡魂像烟雾一样从地面的裂缝中一只手抓取起来,又在下一秒被无数黑色丝线高高吊起。
亡灵脚下骤然铺开幽绿色的火焰,滚烫可怕的冥火把它们当做燃料消耗,残破的灵魂不断嘶吼惨叫,一点一点被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