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迟钝地眨了眨眼,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她感知到自己的记忆正如潮水一般消退,正在慢慢从那种在荒诞中找乐子,冷眼旁观,事不关己的态度中抽离出来。
甚至开始产生了一种对现状感同身受的惶恐与不安,尤其是目光触及到手里那份离婚协议书,眼睛就像被尖锐的钢丝扎了一样疼痛,连心都跟着抽搐起来。
不会吧,这不是她在痛吧?
不远处的男人还在冷漠地说,“不要再继续纠缠我了,你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没有结果的,本来就是一场交易罢了。”
好冰冷的文字。
唐念被冷到,脸色越发孱弱病气。
男人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心中反倒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眼睛缓慢眯起,快步走过来抓住她的被角。
“盖好被子。”他冷漠地说,“不要着凉。”
唐念抬眼打量他,眼中透着疑惑。
望着女孩那张病弱苍白的脸庞和略显茫然的神情,傅泠不知道为何,感觉心脏像被羽毛撩拨了一下,有些发痒,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眼睛盯着他名义上的年轻妻子,有一瞬间竟然挪不开视线。
“我告诉过你,”傅姓总裁垂下眼眸,语气淡淡,“不要爱上我,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感谢这句话,唐念被吓得清醒了两秒,低头刷刷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签了就行了吗?”
她声音礼貌。
「签下名字的瞬间,她的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原本他们就身份悬殊,现在分开,只是心里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提前到来了。」
「她终究只是替身,凭借和南宫柔的三分相像鸠占鹊巢。」
「她虽然还活着,但这一刻,心已经死了。」
“?”
唐念嘴角抽搐。
这个想法是怎么出现在她大脑里的?到底是谁在痛啊?
下一刻,她不自觉开口,心已经死了,嘴巴还会说,语气还很悲伤,厉害得很。
“字我签了,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她一开口,语气就不自觉悲伤。
这是谁在说话,她吗?一别两宽这四个字是怎么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
唐念毛骨悚然。
傅姓总裁眼神一僵,周身的气场骤然冷落下来。
「他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咬牙切齿,目光久久地凝在她的脸上。」
“……”淦,她都累了。
许久以后,他摇头,露出了然的神色,“这又是你吸引我注意的新手段,对吗?以退为进这一招用得确实不错。”
男人没有拿走离婚协议书,反而把那一份协议放在桌子上,迎着唐念不解的表情,声音冷静,“你出车祸了,现在脑袋不清醒,我会给你时间让你考虑清楚,但你要知道,我的时间不多。”
脑海里还在持续增加不受控制的想法。
「南宫柔才是他的白月光,自己不过是想用三年时间温暖他,照顾他,让他爱上自己。
可他心里终究是没有别人的位置了。
现在,他真正的挚爱回来了,她也该退出了……」
“……”
果然是出车祸撞到脑子了,这个地图不简单。
“傅总,我简单问你一个问题,”唐念又问,“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你又要耍什么……”
“被下药?”她语气试探,眼神怀疑,“你被你的仇家针对第二天在总统套房醒来看见一地狼藉且浴室里有人在洗澡?”
“胡闹!”
“那是跑错房间?”唐念又展开地描述了一下,“就是那种我不小心发现男朋友未出轨然后一怒之下买醉喝断片第二天在床上和你四目相对?”
“什么?”傅总大惊失色,“你有男朋友?”
看来这条不是。
她继续试探,“你需要结婚堵住外界的嘴,于是正好选中了我?”
男人不说话。
唐念思索片刻,问,“我和你出国在外失联的白月光长得很像,所以被你选中当替身?”
“……”
“我家道中落被赶出家门为了挽救债务主动把自己送到你床上?”
“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他目露隐忍,终于打断她,“把你当做她,是我不对,但是你这些年也得到了很多。”
……要素集齐。
唐念头皮发麻,掀开被子要往外走。
“你去哪?”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傅姓总裁脸上闪过一丝隐忍,“你竟然这么瘦?为什么不多吃点?”
“……”唐念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上厕所。”
冷酷的总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松开手。
唐念缓缓从病房的门内走出来,光可鉴人的玻璃窗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略显凌乱,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孱弱病态,和以前住院时的状态差不多。
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洒在她的脸上,给她的肤色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产生一种回归健康的错觉。
她微微眯起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抬头望向窗外,蓝天、白云、斑驳的树影,藏在树梢的鸟。
和她生活的那个世界没有什么区别。
唐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轻轻地扶着墙壁,慢慢地向前走着,经过的每一个病房和拐角都充斥着喜怒哀乐,既熟悉又陌生。
唐念回忆着不久前手机上的弹窗广告。
全部对上了。
简直一模一样。
当时她的确将弹出的页面当成垃圾广告了,问卷上有abcd几个选项,她凭记忆慢慢思索着,选项上依稀是——
豪门世家恩怨梗,主人公与豪门一员相恋,因为身份悬殊而遭到一系列阻挡的爱情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