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瓦纳斯隔空朝唐念伸出手。
“过来。”
眼神平静而包容。
他的手极其美观,修长而白皙,手背之上青筋分明,充满了冰冷锋利的美感。
无名指上,一枚草编的戒指瞩目。
那是不久前唐念亲手给他戴到手指上的,甚至在戴上的时候开玩笑喊他“老婆”,说戴了她的戒指就是她的人了,害腼腆的精灵脸红了很久。
自从给他带上,他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唐念看着那只戴戒指的手,有一瞬间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小蝴蝶拿捏了,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希瓦纳斯还没有那么高的情商。
她真的很急,觉得自己要玩脱了。
她的大脑短暂宕机,不知道该怎么做,身体仿佛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很想靠近希瓦纳斯,完成他那个“过来”的指令。
然而这点微弱的挣扎什么都不会改变,因为塞缪尔是不愿意放人的。
他的手搂在唐念的腰上,暗自收紧。
由于常年的病弱经历,她的腰很细,瘦弱得像是稍微用力就会折断,被他这样抱着不舒服,唐念的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一些。
塞缪尔眼神逐渐冷淡,带了几分试探,“主人,您喜欢他?”
他漂亮的面孔此时冷得吓人,眼里的怒火若隐若现。
唐念没有回答他,有意逃避在他面前说这个话题,她知道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有一方要发疯,周围的气压低得快要让她无法呼吸,这种送命题这会儿是万万不能回应的。
“塞缪尔,你轻一点……我不太舒服。”
她开始尝试示弱。
唐念声音很轻,带着隐隐的颤抖,吹散在罡风中。
听起来柔弱又可怜。
塞缪尔眼睫半阖,垂眸看着她。
长长的上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唐念连唇色都开始泛白,眼睛睁久了刺激到泪腺,分泌了生理性泪水,挂在纤长的睫毛上。
狼狈极了。
塞缪尔仍旧望着她。
他的目光太专注了,专注到唐念头皮发麻,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接着,就看到塞缪尔伸出手,轻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唐念有一瞬间的惊慌。
听到塞缪尔温柔到有些诡异的声音响起,“怎么还哭了?主人该不会是害怕我吧?”
他凑近,偏着头,轻轻舔上她的眼睛。
柔软湿润的舌尖沿着睫毛根部轻轻刮过,细致地将那点溢出来的眼泪缓慢吮吸干净。
脆弱的眼球被异物入侵的感觉格外诡异,某种快要被吃掉的错觉让唐念一阵心惊,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周围气压骤然变得更低。
在希瓦纳斯发疯的前一刻,塞缪尔松开了她。
他鼻尖与唐念之间不过一掌距离,精致的面庞近在咫尺,眼神带着某种想要干脆将唐念吞噬掉的贪婪。
在他心中,拥抱着彼此死在一起才是最大的浪漫。
塞缪尔隐忍着,抬手轻轻擦去了她眼尾残存的湿意。
今天两次给她擦眼泪,一次她躺在沙发上,因为快乐而失神,一次是现在。
好可爱,看起来快要被他吓哭了。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身边,不能让她害怕自己。
“主人,别害怕。”
塞缪尔的体温很低,唇瓣有些凉,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哄,“我是您的奴隶,您永远都不需要害怕我,只是这里太高了,松手您会受伤的。”
唐念哄人一直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那套逻辑就是,谁看起来更生气先哄谁。
五分钟以前,她觉得当务之急是先哄希瓦纳斯,因为他看起来明显有些不正常,好像随时会发疯的样子。
可现在,看着眼前笑容缱绻而病态的漂亮少年,唐念意识到这个也像是要发疯了。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酝酿了一会儿缓慢出声,“你们都别吵了。”
她面色如水,“先让我下去吧,这里说话好像不太方便。”
她是人类,人类要脚踏实地才行。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她表现得难受又困倦,还有一点没藏好的焦躁。
“快点吧,我还想回去睡觉呢,明早跟别人约好了要去听竞演。”
幸亏塞缪尔和希瓦纳斯都不是过分强势的性格。
如愿以偿回到地面后,面对六只眼睛三面相觑的尴尬场景,唐念拿出自己最好的心理素质,企图三言两语粉饰太平。
于是赶忙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这里怎么成这样了?”
这一转移,便发现身后原本华丽高大的建筑变成了一堆废墟。
她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脚下的大地四分五裂,像刚经历过一场恐怖的地质运动,涌上岛的海浪急速后退,重新退回大海,难免有些不幸被带上来的倒霉鱼虾搁浅在石砖台阶上。
她原本还挺喜欢这套建筑的。
塞缪尔适时开口,“主人,您的朋友好像误会了什么,他一上来就把我的房子拆了。”
希瓦纳斯冷淡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复原。”
一瞬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
眼前的场景犹如被倒放的电影画面,崩塌的砖石、破碎的瓦砾,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组合堆砌。
仿佛时间倒流,原本破败不堪的废墟转眼间就变回高大华美的建筑,一切都被拉回到了未曾崩塌前的那一刻。
唐念怔怔地看向希瓦纳斯,视线落在他那两片淡色的唇瓣上。
他竟然拥有这种力量吗?
塞缪尔很稳,风云不惊的样子。
露出笑意。
“主人,您这位朋友,有点意思。”
唐念表情微妙,“对他感兴趣?不然我介绍你们交换一下联络方式?”
“……”塞缪尔笑容有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