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别怕,有我在,你不笑也能和少年班的小朋友玩。”
顾枭蹲在姜瑶脚边,替她把塑料凉鞋扣上,摸了摸她上的小兔子发夹,目光是她看不懂的深邃,他一如既往的问,“小傻子,明天还想吃什么?”
她才不是小傻子,她是大聪明,她知道,顾枭哥哥舍不得和她分开。
分开就是以后不能再常常见面,顾枭哥哥再也不能去幼儿园接她放学,不能陪她荡秋千,也不能一起去溪边捉小螃蟹烤着吃……
在大姐姐过的人生里,好多人来来去去,她们走在同一条路上时,大家有说有笑,都很开心。要分路了,有人反目成仇,有人恋恋不舍,有人默默离开。最后,留下来的大姐姐很难受。
为什么不永远走在一条路上呢?
大家似乎都要去某个地方,没有人的目的地完全相同,就像太阳会升起也会落下,就像姜瑶喜欢吃菠萝糖,是不会变的。等到那一天来的时候,她要对他们说:以后要乖乖的,多吃碗里的白饭饭,多看外面的大树和花花。
顾枭哥哥也是,他有家人,他们会找来,带他回家,从此以后,她就见也不到他了。
所以,她准备离别的礼物,感谢顾枭哥哥陪了她好久,以后呢,在没有他的地方,她要去和小鸟耍,去捉蝴蝶,去认识更多的小朋友。
姜瑶迈着小短腿风风火火跑出孤儿院。
安平市巴掌大,楱山山顶有半壁悬崖,悬崖上刻着不知什么古字,算不得多珍贵,也算是历史遗迹,是附近人玩耍的去处。
往常,是顾枭背着姜瑶上楱山,他不问姜瑶做什么,默默拿着书在一边看,等姜瑶玩够了,便带她下山。
孤儿院大门外的桑树下,姜瑶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今天可能等不到顾枭哥哥来了。
失落过后,她兴致勃勃独自出发,穿过孤儿院外的街道,继续哼着歌,沿着田间的小路走。
她偶尔会做梦,梦到大姐姐带着白白的花上山。
白色的花放在高高的石碑边,石碑上阿姨叔叔和小哥哥都褪色了,山上空旷无人,总是吹着呼呼的风,也不知道石碑上的他们冷不冷?
她不想阿姨变成石碑,可阿姨的宝宝去了很远的地方,总是哭得很伤心。
姜瑶叹一口,她好可惜的,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看见阿姨和凶叔叔在马路边的油菜花田里拍照,她笑起来温柔又好看。
她多希望,她的妈妈像也像阿姨一样香香的,受到所有小朋友喜欢。
顾枭哥哥说,她是最可爱的开心果,好叭,实际上他原话是说她是大聪明。大聪明要去找阿姨玩,最好阿姨能和她一起下山,再也不变成石碑。
阿姨来了很久了,不和任何人说话,姜瑶一天不落在她身边陪她玩,偶尔她看见姜瑶的目光很奇怪。
不过,姜瑶才不在乎,依旧天天给阿姨带好东西,路边摘的漂亮花花,保育员阿姨发的菠萝糖,老师发的小红花。
现在,姜瑶已经能靠近阿姨手臂那么近了,连凶叔叔都不能杵在哪儿时,姜瑶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她能。
姜瑶离开孤儿院后,一辆奥迪停到孤儿院外,顾枭下车走到桑树下,如往常一样等姜瑶,只是这一次,不是陪着人上山,而是要告别。
车上的秘书不耐烦,他本就不愿接这烫手山芋,更怕耽搁时间赶不上飞机,见少年不言不语搞不清楚在想什么,“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
两人高的桑树下,少年身材挺拔,神色清冷如月,只有皱眉思考时能瞥见几分情绪。
他陡然抬眸,黑白眼眸,竟是不见底。
被盯着的秘书心忽然颤了一下,他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他还被个毛头小子吓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