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前世今生,苏妙卿都十分确定,她与林灿禾没有交集。
丞相府那等高家大户,实在跟她这小小的江家少夫人搭不上关系。
思索半天,苏妙卿突然想起,那天在谢行舟门口碰到的那位哭泣的女子。
她狐疑的拿出被自己放在匣子里的那信封和平安符。
亲封下方小小的林字恬静秀美。
苏妙卿立马懂了林灿禾来府的用意。
第二日,苏妙卿见到了这位林小姐。
她看上去比传闻中还要弱不禁风,一举一动皆扶风意柳,惹人怜惜。
“林姑娘。”
苏妙卿在门口迎接她,林灿禾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苏姑娘,突然到访真是冒犯了。”
她出行十分低调,轿子也只是一顶棕色木檀小轿。
这与城中其他贵女皆是不同。
从前,苏妙卿听说,这林灿禾从小养在乡下,不骄不躁,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两个人客套几句,刚要林府,一转头,碰上搂着柳姨娘腰的江赢北。
这三伏天,两个人丝毫不避讳的贴在一起,江赢北脸上的色意明显,却在看到林灿禾时愣了一瞬。
这一瞬间,他眼睛都看直了。
搂着柳姨娘的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开,搓搓手,朝林灿禾露出一自觉英俊的笑:
“这位姑娘是……”
“你看你,妙卿,来了客人也不跟公公介绍一下。”
被如此露骨的打量,林灿禾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苏妙卿对于江赢北这目光实在太过熟悉。
他大抵觉得,像苏妙卿这种江南而来的女子,在这京城中并无多少友人,就算有,大抵也都是一些小门小户家的女儿。
这才导致,江赢北能肆无忌惮的骚扰林灿禾。
苏妙卿也感觉直反胃,今日林灿禾出行如此简便,为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自己也不好直接在江赢北面前坦言。
“你大胆!”
林灿禾身后的采星痛斥江赢北,小脸气的通红,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出:
“老爷~”
柳姨娘的身姿像是水蛇一般再次攀上江赢北的臂膀:
“这刚把曼曼娶回家,就要冷落曼曼了吗?”
她一把捂住江赢北的眼睛,撒娇一般:
“不许看!”
江赢北被这一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一把将柳曼曼搂了过来亲了一口:
“好好好,老爷疼你。”
言罢,便拥着方姨娘离开。
但是,离开时,他还是给了林灿禾一个令人玩味的眼神。
“你……”
采星一咬牙,林灿禾一把抓住她,白着脸摇摇头:
“算了采星。”
她的不追究,很大一部分是在给苏妙卿面子,苏妙卿知晓,略带歉意的对着林灿禾点点头。
她没打算为江赢北辩解。
自己想作死,谁也拦不住。
将林灿禾迎到院子里,苏妙卿取出那封信和那个平安符。
林灿禾脸色微红,将信封拿到手里看了看。
“放心吧,我没拆过。”
苏妙卿懂林灿禾在想什么,当即出声回答。
有一种心事被戳破的尴尬,林灿禾立马摆手:
“不是不是,我只是……”
“我只是……”
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其实看林灿禾这模样,苏妙卿大致可以懂一些。
她将托盘里的糕点往林灿禾身旁推推,屏退了小蝶和采星,冲林灿禾眨眨眼:
“你,是不是喜欢谢将军?”
林灿禾的脸突然爆红。
少女的心事隐于春风,藏于云秀。
却唯独隐瞒不了自己。
她先是摇头,再是沉默,随即慢慢点头。
这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姑娘,亦如苏妙卿往昔。
她就那么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我……我与谢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林灿禾答道。
“我从小身体不好,在谢将军出征前几日,曾去给他求了个平安符,但因舟车劳累,回家便病倒了。”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不对。”
说到这里,林灿禾眼里充满愧疚:
“我听说,平阳公主与谢小侯爷是旧交,便想着去拜托平阳公主帮我转交……”
“可是,可是……”
她说着说着,有些羞怯。
“当时到了门口,我又有些不敢了……”。
林灿禾擦擦眼睛:
“我也理解的,我也理解……我们彼此身份特殊,如此并不妥当。”
苏妙卿猜到大致是这个事。
后来这封信到了自己手里。
昌平候府势力强悍,皇上心中一直忌惮。
这种女儿家的情长,若是自己知道也就罢了,万一被皇上知道丞相府往昌平候府送信,指不定心里会怎么想。
所以,林灿禾百般打听,来寻了苏妙卿。
不过,苏妙卿倒是很惊讶,林灿禾会对她说这些。
“苏姑娘,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林灿禾道。
“这信已经到你手里许久,你却一直恪守本分,没有拆开,我相信你。”
“采星。”
她冲门外喊了一声,采星手抱一长檀木礼盒而来,她放到桌上,规规矩矩对苏妙卿道:
“苏姑娘,我们家老爷听说,您婆婆最近犯了腰疾,特让我家小姐带来这个。”
“他说,江将军在外杀敌,江家的事情,就是整个皇城的事情。”
说完,她打开礼盒。
里面,是一根硕大的千年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