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关中,退守内城的吕庆绪残部,越打士气越低落,而联军则是气势如虹。
此时一心想要挽回“盟主”脸面的胡敬业更是不断下死命令,让手下强攻内城,一定要让自己人先将吕庆绪军打垮。
否则这一路过来破城之功都是高希德、白先生所部的,让他这个“盟主”的脸往哪搁?
联军也是见胜利在望,都在全力以赴攻城。
一直攻到凌晨时分,信州总兵孟桐所部率先攻下内城一段城墙,联军大军就此杀入。
胡敬业见此,对这个孟桐顿时也恨上。
自己部下这么拼命,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城任务,结果被这个孟桐的人马先一步破城,这可将胡敬业气的够呛。
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都要当场发作。
随着联军攻入内城,鹿门关内再无险可守,只是继续往后退。
一直退到鹿门关将军府,再无退路可言。
此时吕庆绪身边,只剩不到两百亲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骨干老兵。
其余之人,要么被杀,要么已经投降。
随着吕庆绪等人退入将军府,井紫若面色平静的从中走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碗、一坛酒。
满身都是敌军鲜血的吕庆绪见她出来,难得露出一些歉意道:
“是我有负于你,害你受此拖累。”
井紫若摇摇头道:
“不怪将军,胜败之事,兵家常事,今日虽败,也想请将军再饮一碗壮行之酒,战死沙场,切莫作娇柔之姿。
”
吕庆绪闻言,先是一叹,再一把将酒坛抓到手中,打开泥封,一饮而尽。
随后,手持兵煞战戟,再大笑往外走,昔日的一身豪气,似乎在此时又回来了
联军杀至将军府前,与吕庆绪所率两百亲兵厮杀。
一番大战过后,仅剩吕庆绪一人独存,被联军之兵士重重围困。
只是其人骁勇无比,纵被围困,亦是有着无可匹敌之势。
手中兵煞战戟无往而不利,所过之处,有死无伤。
身上四凶甲坚韧牢固,刀剑不能伤,斧锤不能破。
众人打不破吕庆绪甲胄,又挡不住其手中战戟,死伤无数。
大军之中,彭程图见此,就要上前再与之厮杀。
但胡敬业却是命人将之拦住,无他,前番功劳皆被其他人抢去,如今仅剩这诛杀吕庆绪的功劳在。
他再不抢到手,那真是毫无脸面可言。
到时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肯定都会将他这个“盟主”传成草包盟主。
万一再被戏子、说书人等编个故事,那就等着做个几百上千年的经典反面角色吧!
而这,对于世家大族出身,内心无比骄傲的胡敬业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此,这斩杀吕庆绪的功劳,他一定要得到!
当即不管手下死伤,不断高喊重赏之言,强令兵士出击。
吕庆绪勇猛无比,即便被成百上千之敌围攻,亦是不断厮杀。
外围士兵不断冲上来,像是韭菜一样,被吕庆绪一茬茬收割。
随
着不断死人,血水已经满布将军府地面,周围倒地的尸体,堆积的需要人爬过去才行。
吕庆绪一连杀死五百余人,宛然如战神在世。
杀得众兵士不敢前进,直往后退,见其一人立在原地,却是再无人敢上前。
后方胡敬业见此,不断催促士兵上前,喊着什么“赏金千两,封万户侯”之类的。
可惜,他手下的士兵都已被吓破胆,任其怎么许诺好处,都再无人敢上前去。
这时候,人群中的庞渊却是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他一心想要为当年被害之事做个了解,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众人见还有不怕死的敢上前去,都是连忙让开。
庞渊手持长枪,冲向吕庆绪,对方却是一动不动。
这让庞渊恼火无比,竟然被这样小瞧,铆足劲儿冲上去,一枪扎在吕庆绪饕餮胸甲上。
然后,没破防,根本扎不透。
庞渊一愣,知道这一击不奏效,那自己就死定了。
正在等死时,发现吕庆绪还是一动不动。
这让庞渊有些意外,再仔细看向吕庆绪满脸血污的脸,见其双眼虽然睁着,但已然无神。
庞渊试着伸手去探一探对方鼻息,这才发现,吕庆绪已然力竭而亡。
周围其他人见庞渊动作,这才明白,眼前这个杀神,已经累死。
现场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似乎,有一座压在众人头顶的大山,彻底垮塌。
在其他人欢呼之时,胡敬业却是面沉似水,万万没
想到,这最后一功,竟然也被人抢走,其之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之时,又见将军府中一女子缓缓走出。
此女正是井紫若,她自将军府出来,目光平静的看向虽死依旧屹立于原地的吕庆绪,向前迈步。
旁边有胡敬业部士兵立即将其拦住。
人群中,高希德见那女子神情决绝,明显心存死志,又看向面如锅底的胡敬业,心头一动,大声道:
“此女定是吕庆绪狗贼内室,立即将其就地斩杀,休要放过!”
胡敬业闻言,立即喝止道:
“住手,一个可怜女子而已,不必为难,让她过去。”
兵士让开道路,井紫若走向吕庆绪身边。
庞渊见此,自觉退到一边,他虽然恨吕庆绪,可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眼前女子明显是无辜之人,他自不会为难。
井紫若站定在吕庆绪身边,取出自己绣的不甚好看帕子,轻轻将其面上血污擦去,直视其已然无神的双眼。
“我应该恨你的,但却恨不起来,甚至有点儿喜欢。
我也不知我到底是怎样想的,总之,已经这样了。
这对你来说,算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