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雨感觉生活总是要和自己对着干。
当自己渴望亲情的时候,爸爸跟姐姐把自己无情地推开了。
现在,他们两个却不分白天黑夜地守在医院里,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负担。
秦慕雪甚至像监督小孩吃药一样,看着秦慕雨按时按量吃完药后,还会忍不住提醒她多喝一点水。
为了早日摆脱这种情况,秦慕雨开始积极配合医生的工作。
两个星期后,医生终于同意她出院了。
秦昊心里的担子终于卸下来了,叮嘱了几句,然后从医院出发直奔机场,去外地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秦慕雨打发秦慕雪回家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为明天的出院做准备。
趁着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匆匆换回了入院当天穿的衣服。
她躲在门后,从门上的小窗向外张望着,确认没有人在外面,才开门走出来。
一路上,她的心怦怦直跳,像做贼一样。
她的运气很好,没人任何人注意到她,顺利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看到门口排起长队的车辆,她有种胜利的愉悦。
第一辆车拒绝了她。因为司机已经被预定了,正在等人。
她紧接着去问下一辆,时不时回头看,生怕会有人追过来。
阿森跟阿昆的形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幸运的是,周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
顺利上车后,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司机常常到医院接客送客,时间久了,甚至有些麻木。
“去哪?”他漫不经心地问。
秦慕雨犹豫了,因为她根本没有目标,只想逃离病房,逃离家人。
意识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她不由地悲从中来,希望自己可以活在那个有妈妈在的梦里。
“故里陵园。”秦慕雨回答说。
秦慕雨看着窗外,一切熟悉,又陌生。
车子一路向西,从繁华喧闹到安静。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的乘客,镜子里只能看到她的鼻子跟下巴,心里产生了些许疑惑。
十五分钟后。
“什么叫做人不见了?”秦慕雪对着手机喊道,“你们再找找,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林森问。
“慕雨不见了!偏偏这几天,阿森他们也不在。”秦慕雪急出了眼泪,“我就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医院的。”
“先别着急。”林森安慰她,“她这么讨厌医院,说不定是回家了。”
抱着一丝希望,秦慕雪跟林森兵分两路,秦慕雪去滨江小区的家里,林森去医院。
“怎么办?”两个人在医院汇合后,林森有了不好的想法,但没有说出来,问秦慕雪,“要跟爸说吗?”
秦慕雪立马掏出手机。
这种时间,她担心的是妹妹的安危,而不是爸爸的责骂。
秦昊出面后,马上有位姓陈的民警跟高磊赶了过来。
“找到了吗?”秦慕雪急切地问。
陈警官因为给不出秦慕雪想要的答案,略有惭愧,“我同事只查到了她离开医院的监控,现在正在调取沿路监控,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去向。”
秦慕雪垂下头,林森搂住她的肩膀,“至少已经有了点眉目!现在监控摄像头那么多,肯定会找到的。”
秦慕雪抬头,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闭上眼睛,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直保持沉默的高磊开口了:“她可能去了哪里,你真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秦慕雪摇了摇头。
她会去哪?她能去哪?
花城这么大,自己竟然想不出一个地方来。
秦慕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责怪自己,然后想到了陶苒。
接到电话后,陶苒立马跑出了公司。
她一一回忆着跟秦慕雨去过的地方,然后挨个找过去。
一切努力犹如大海捞针,所有的希望最后都石沉大海。
快七点的时候,陈可打来电话,问她去哪了。陶苒只字未说,哭声已经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两个人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呢。想到这,陶苒悔不当初。
那天明明自己已经到病房门口了,为什么没有进去呢?
陈可从家里直奔过来,跟陶苒汇合后,按着两个人又找了几个地方。
天已经黑了,秦慕雪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
陶苒不停地给秦慕雨打电话,但回应她的只有已关机的提示。
“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陈可担忧地看着陶苒。
回去的路上,秦慕雪打来电话,告诉她最近的消息。
警方找到了出租车司机,秦慕雨去了故里陵园,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想到秦慕雨站在她母亲墓碑前的画面,陶苒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唯一的光源——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隐隐地晕出一片光亮,显示出月亮的位置。
置身于漆黑一片之中,秦慕雨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害怕。
此刻,悲伤的,愤怒的,凄凉的……各种情绪相比,害怕只是一颗扔进水里的小石子,噗通一下,就无影无踪了。
她独自一人,坐在黑黢黢的水边,仿佛世界上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了,完全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她嚎啕大哭起来。
这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如果可以,她也愿意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回想这些日子里的种种,她觉得很不真实。
也许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旁观者的视角,好像在看一部主角是别人的电影。
想到早上做的那个梦,她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梦里,一切都逼真极了。尤其是妈妈的那个拥抱,温暖柔软的的触感,淡淡的栀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