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雪曲指在书房的门上敲了三下,推开门后示意陶苒进去,自己并没有跟进来。
陶苒放心不下秦慕雨,担心她突然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就拜托秦慕雪先去房间看着她。
想到自己将单独跟秦昊在一起,她不由地紧张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腿迈进房间,打招呼叫了一句,“董事长。”
看到陶苒进来,秦昊也很局促,急忙从扶手椅上站起来。
陶苒缓步走过来,两人无言地站了一会,秦昊意识到不妥,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
等秦昊坐下后,陶苒才落座,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看到秦昊几次欲言又止,陶苒率先开口说:“她刚喝了阿姨煮的姜汤,已经睡下了。”
“好,好,好。”秦昊欣慰不已,连连点头应着。
最近几次接触下来,秦昊在陶苒眼里只是一个含辛茹苦的父亲,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和冷漠。
“陶苒……”秦昊小心翼翼开口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这还是秦昊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感觉很奇怪。之前几次,他偶尔会称呼她陶小姐,但更多的是点头和微笑示意。
见秦昊表情如此为难,陶苒急忙回答说:“当然。”
秦昊微微颔首,苦笑道:”看样子,我是真的老了。有些话,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一直在逃避。刚才,我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没想到一看见你,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没关系的,您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感谢的话,我说再多次都是应该的。”秦昊看着陶苒的眼睛,“感谢你为慕雨做的一切。”
“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秦昊声音低沉,”所以,我才更应该为自己当初的做法向你道歉。“
他站了起来,陶苒紧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扶住他,”董事长,您别这样。您是长辈,您这样,我怎么受的起?“
秦昊没有坚持,声音颤抖着说:“你能原谅我吗?”
陶苒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扶秦昊坐下,安慰说:“其实她跟我一样,早就没有怨您了。而且,说起来,我才是伤她最深的人,我应该向您道歉才对。”
秦昊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这样说?”
“出国前一天,她来找过我了,希望我和她一起离开。”陶苒眼神哀伤,“但我拒绝了她。”
“这样啊。”秦昊沉吟道,“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陶苒移开视线,看着地面,“我给了她希望,然后又亲手粉碎了它。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在赎罪而已。”
秦昊反复琢磨着陶苒的话,问:“真的只是赎罪而已吗?”
“我……”陶苒释停顿了很久,“重逢后,我才真正意识到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毕竟当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的心意。”
秦昊的脸上再度写满了愧疚,盯着前方:“要是她妈妈还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支持她的想法,尊重她的选择,也许……”
两个人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这回的气氛没有尴尬,只有对生活的无奈和怅然。
“好了。”秦昊从失落中回过神来,“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我们应该展望未来才对。”
陶苒点点头。
“我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请求有些过分。”秦昊注视着陶苒的眼睛,充满了诚恳,“但是,请你成全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愿,可以吗?”
陶苒不敢贸然答应,紧张地看着他。
“她现在的状态时好时坏,医生也不敢保证她能痊愈。这个情况,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嗯。”
“那场车祸,成了她的心结和梦魇。”想到了朱一诺,秦昊心里一阵酸胀,“只要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没有归案,她心里就始终扎着一根刺,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想到之前的惊魂时刻,陶苒还是心有余悸。如果自己没有提前回到花城,如果自己路上慢了几分钟…………
她不敢再想下去,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改变,但是她已经完全无法想象没有秦慕雨的世界了。
“你应该能知道我在担心什么。”秦昊的话把陶苒拉回现实,“最近这些日子,你围着慕雨转,可以说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几个月或者一年,你也许会觉得没什么,但是五年,十年呢?”
“你能保证以后的自己,都可以像现在一样,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陪在她身边吗?”秦昊停下来,认真看着陶苒的表情。
显然,陶苒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如果慕雨对你的感情从头到尾都不会改变,你能确保自己也不会变心吗?”
看到陶苒犹豫了,秦昊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开口说:“所以,你能答应我吗?如果哪天你觉得累了,或者变心了,不想再陪在她身边了,一定要告诉我。“
陶苒依旧在思考着,沉默着。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请你一定要你告诉我。我发誓绝对不会干涉你的生活,阻挠你离开。但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你答应陪我们演一场戏。”
“演戏?”陶苒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没有你,她会崩溃掉的。虽然我也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总之到时候请你配合我们,让她讨厌你,恨你,然后慢慢放下你。”
陶苒一口回绝掉了,秦昊的心一沉,担心自己的话惹怒陶苒,然后她会一走了之。
“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很过分……”秦昊急忙解释道,脸上满是不安和焦急。
“我是不会离开她的。”陶苒直视着秦昊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不管她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管我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她顿了顿,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过她的。这一次,我也一定会做到!”
秦昊眼眶一热,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欣慰地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