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白大褂们处理文件时不停敲击键盘的模样。
男人也在看着什么东西，时不时皱下眉。
她一有动静，两人就分神看了她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于韧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奇怪了起来，两人在看什么？
眼前的两道光幕和女人手下敲击的光板，她都不能看清楚。
她没纠结太多，坐起来就觉得身上酸痛得厉害，那是长时间久睡的后遗症。
不过可惜的是，她不知道这酸痛的来源。
毕竟长这么大每天睡足六个小时对于她来说都是奢侈。
她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下床活动一下。
念头一起，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都不见了。
怎么会好得那么快？
也就是下一瞬，她就明白，这里不是基地，那是哪里？
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着，女人停下敲击，走近她，给她一瓶蓝色的液体：“醒了？喝点营养液，补充一下.体能。”
于韧没察觉到恶意，接过瓶子，感受到瓶内液体澎湃的可食用元素，是她身体所稀缺的。
没纠结，打开，就开始喝。
目光落在窗明几净的窗户上，视线随着窗外的事物打转。
窗外没见过的大块头时不时就一闪而过，还有外面的高楼也和基地里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是死了吗？
大爸说过，如果有一天她看见了满天飞的机器，喝水就能饱腹，受伤了很快就好，那她一定来到了天堂。
虽然，小爸一直强调大爸是在胡说。
但，她知道的，天堂那是人死了之后，好人能去的地方。
基地避难所里很多快要饿死的小孩都会希望死后能够前往天堂，他们会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不停地重复着自己曾做过的好事，祈求死后能够有填饱肚子的机会。
于韧一直不相信，死了就死了，哪来的什么天堂，什么填饱肚子？
活着都不能吃饱，死了还知道什么？
可笑。
可这一刻，于韧觉得，她可能真的来到天堂了。
即使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蓝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咽喉、食管、来到胃。
于韧觉得自己饱了，这几年来真正意义上的饱了。
原来，真的有水能饱腹，真神奇。
姜飒见孩子喝完了营养液，接过空瓶，随手一抛，丢入回收框。
于韧张了张嘴巴，发现喉咙有点紧涩，清了清喉咙：“谢谢。”
“不客气。”
“感觉怎么样？”明楝这边把手头事情处理了，也走过来。
于韧看向来人：“我想下来走走。”
“鞋在这。”姜飒将鞋子拿到床边，一双浅灰色运动鞋。
于韧准备下来才发现衣服换了，很干净，样式像小爸用毛毯给她做的那套衣服，一套浅黄色的运动套装。
鞋子是新的，还有一双新袜子。
她一一穿好，站起来。
她的目光重新放到窗外她没见过的场景上，迈开步伐，靠近眼前神奇的一幕。
像船一样的机器，和汽车一样可以跑得飞快，不，还要更快，而且是在天上跑，那么多飞船在空中飞得极快，也不曾出现碰撞；马路是基地最宽的那种，估计得有10米宽，好些人站在板上也在飞，也有人走路，都不算少；她还看见跟她以前一样脏兮兮的孩子，他们在做着什么。
站在那里远远看去，于韧才真切感受到真实。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一定是个新的地方。一个像大爸口中叫作“天堂”的地方。
-
三个人就这么在窗口站了五六分钟，明楝打破了屋里的沉默：“小朋友，待会儿再看，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
于韧转身看向明楝，没开口。
“我姓明，明楝。”明楝温和地开口，“明天的明，楝树的楝。”
于韧识字不少，知道“明”，“楝”不大能确定，但也没问。
姜飒随后介绍道：“姜飒。”
姜飒没做过多解释，没这个解释的习惯。
于韧脑海里在想是什么“jiang”、什么“sa”呢？
但嘴上却是说道：“我叫于韧，于是的于，韧劲的韧。”
明楝点了点头，郑重地跟于韧打招呼：“于韧，你好。”
得到于韧颔首的回应，正要继续接下来的话题时，于韧很认真地看向姜飒，说道：“你好。”
姜飒被于韧郑重其事、不厚此薄彼的模样逗乐了，也跟着说：“你好，小于韧。”
“我不小，我八岁了。”于韧不爱听“小”这个字，她微蹙眉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基地里总会有小孩嘲笑她太小，连一些大人也不放过，哪怕是大爸、小爸曾经的朋友也会同情她，可怜她。
即便那是没有恶意的，可于韧还是不喜欢。
哪怕她确实是个小朋友，可她也能自己好好活着，那些大人能吗？
姜飒很喜欢小小的姑娘蹙眉表示不满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总觉得有种特别的味道，但想着这可是个小孩子，可不能这么逗，像是找补道：“对不起，那不叫你小于韧了，叫你小人鱼，好不好？”
“为什么？”于韧松开眉头。
她在想为什么要叫“人鱼”？还“小”？
姜飒看到孩子眼中的好奇，解释道：“人鱼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长得极其美丽，且祂们的眼泪落地便会凝出珍珠。因此，人鱼是非常珍贵的生物。你现在才8岁，还需要等些年才会成年，那时候你会成为真正的美人鱼。”
于韧的眼神一直很平静，视线淡淡地落在姜飒的脸上，安静地听她说完。
然后，忽然问了句：“你打算收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