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眸子,梨诺伸手接了过来,因为她的确也饿了,而且,她不想自己有事,不会为了几块钱的早餐还矫情:
“谢谢!”
这一次,她先打开了三明治,咬了很大的一口,捧着,吃得很香甜。
望着,章越泽的喉头又一阵酸涩:
以前,每次买三明治,她都是把里面的鸡蛋抠着全吃掉,面包跟其他的,都只吃一点,她说,能量高,怕胖,她只要尝尝味道,过过瘾就满足了,她要美美地,才能永远俘虏他的目光。
可是,现在,她捧着的姿态,像是没见过炸鸡的孩子第一次吃汉堡,只差连掉下的渣渣都再捡起来了。
那种感觉,让人莫名的心酸。
牛奶,梨诺依然喝了,他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吃完了一个三明治,又把牛奶喝得见了底,梨诺的唇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意,抓过自己的包包,看了看外兜里的钞票,而后拿起了手机,看了下时间:
“我好像没什么事了,什么时候能打针?我想早点出院!”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每看她一眼,章越泽的心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地揦一下:“一会儿,医生就会过来查房!不多休息两天吗?你的腿——?”
“不用!不碍事,一点皮外伤!”
这点伤痛,对梨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这三年,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多,她也遇到过几次,若是没有这点狠劲,她早就不知道被糟蹋过多少回了。
在她的观念里,比起惨遭蹂躏,流血、伤人都是轻的!
要不是经历的太多,她怎么可能练就今时今日的警惕坦然?人的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这些年,梨诺最深刻的体会。
她唯一一次没有躲过的,就是跟封以漠的那次!
到现在,其实她根本都没闹明白,那天,怎么会跟他到了一个房间?不过,不管如何,这一刻在梨诺的心里,这段插曲,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起什么地,梨诺看了他一眼:“昨晚的事儿谢谢你!”
这大约是那场婚礼后,两人唯一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吧!
眸光交汇,梨诺突然发现,面对昔日的爱人,心思竟然也可以是这般的平静,像是陌生人一般,没有爱,恨,也是那么无力。
半天,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而章越泽,却是截然相反的感观,克制压抑了三年的情感,在昨晚她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害怕失去她!
他是爱她的!刻骨铭心的爱!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他这么毫无游移地确定自己的心意。
垂落的拳头攥了下,又缓缓地松了开来,章越泽看了她长长的一眼:“小梨——”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打扰了,例行查房!”
侧身,章越泽让开了一条路,医生上前,护士也推了医药车进去。
“医生,我没事了吧?我能出院了吗?”
开口,梨诺难言急切。医院,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魔鬼地狱,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给她检查了下,医生又看了下记录道:
“再打一个清血针就可以了!这几天回去,记得多喝水!腿上的伤口注意下,不要碰到水,小心化脓。”
“好的,谢谢医生!”
伸出手,梨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偏偏一边的护士第一次拍了她的手背半天,还没找到血管,针还是给扎偏了,疼得她禁不住尖叫了一声:
“啊——”
近乎同时,章越泽怒斥出声:“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护士显然是生手,顷刻吓得脸就白了,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梨诺反倒很通情达理:“没事,没事!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见状,填完病例,医生斜了护士一眼,接过,很快就挂好了。
思绪被打断,随后的时间,两人再也没有过交流——
***
另一边,一早醒来,封以漠也是出去跑了五公里,回到家,冲了个澡,都还不到七点,顿时,他又开始烦躁了。
抓了抓头发,他也是一种浑身长虱子的感觉,很不舒服。
自从那天吵架出来后,每天,他都感觉自己的脾气处在暴躁的临界点,看什么都不顺眼,厨房里,煮了个咖啡,他也直接摔了勺子:
“什么破勺子,也烫人!”
[想回去!还是想回去!]
觉得自己跟生病了似的,每天一闲下来,脑子里就疯狂地盘旋着这样一个念头,起身,封以漠黑着脸走出,掏出一支烟,点了上去。
窗前,站了片刻,浮动的心思还是上蹿下跳地:[死女人,他不回去,她是不是鸠占鹊巢占地很开心?]
那本来就是他的家,他想回去,就回去,有什么好纠结的!
掐灭了烟蒂,封以漠直接拿起了车钥匙。出门的瞬间,脚步都明显轻松了太多。
***
开着车,一路到到了百茉园附近,封以漠却明显地近乡情怯了,绕着道路缓慢地转了两圈,始终也没停下来,心里莫名的纠结:
[要不要进去,这样是不是太没掉价了?]
正思绪间,不经意一抬眸,就见门口不远处,一辆蓝色的法拉利居然停了下来,不自觉地,封以漠就放缓了速度。
很快地,两抹熟悉的身影就进入了视野。
梨诺跟章越泽?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封以漠脚下的速度却更慢了。
门口处,把外套还给章越泽,梨诺淡淡地笑了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住这里?”
眼前的别墅,虽不说富丽堂皇,也别具一格,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开口的同时,章越泽的眉头也快拧下来了。
很清楚他的调调代表什么意思,梨诺自嘲地勾了下唇角:“暂时,住这里而已!”
房子不是她的,她连租客都算不上,真是随时都会卷铺盖走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