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维瑞作为直播界的龙头企业,在宣传推广方面首屈一指,他才懒得搭理。
不过好在游历商场数十年,赵诺山最好的品质就是能屈能伸,也不怕热脸贴上冷屁股,前辈恭维晚辈,提溜上名贵的燕窝补品就转头到他夫人面前讨巧献宝。
“老朋友”这三个字还真是刺耳,堇文颦眉压下心底的不悦,任由他继续说。
“尊夫人真是气质非凡,赵某听闻两位佳偶的遭遇可谓痛心疾首,特备一些薄礼还望笑纳......”
老一辈的言辞喜欢带些古色古香,赵诺山觉得是有涵养,堇文却觉得做作。
顾默凡将半张脸缩在毯子里,像是在躲着什么,回握堇文手掌的力度骤然变大,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无法言喻的惊恐,有着那个夜晚她奋力推开他时宛如坠入深渊的绝望。
堇文心底扯得疼,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一把将浑身颤抖的她拥入怀里,顺势阻断了赵诺山的恭维。
“感谢赵总的关心,我夫人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将她整个从轮椅上抱起,牢牢地锢在怀里,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将前来献殷勤的三人落在原地。
赵诺山伸出去的手僵在远处,面色铁青。
其实以他的身份本不必亲自登门,原以为自己的诚意能打动初出茅庐的新秀,谁能想到他竟这么大架子!
见两人走了,一个助理识趣地接过赵诺山手上的精装礼盒,替他找补,“兴许只是堇夫人身体有恙,堇总心急。”
这一下倒是点醒赵诺山了。
方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堇文身上,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个夫人倒很是奇怪,都面对面聊了一会儿,他竟没看清她的脸,像是在躲他似的。
难不成他们之前见过?
一股喜色涌上赵诺山富态的面颊,他的唇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这些年来凭着金娱这个打着造星名头、实则供他私下行乐的娱乐公司,他可没少霍霍年轻漂亮的逐梦女孩。
看堇文那么紧张他的夫人,据说这段时间一直在疗养院陪床,若是他之前真跟他夫人有点什么渊源,兴许倒是个突破口。
“给我查他的夫人。”
他胸有成竹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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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午后在银杏林巧遇了赵诺山,顾默凡整个人跟丢了魂似,整日蜷缩在病床上,连饭量都小了很多,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弱下来。
堇文尝试过与她沟通,可她像闭了耳目似的,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知,只在出院那天气色有些许好转。
疗养院的出院仪式颇费了些心思,红毯铺地、鲜花夹道、掌声如雷、每位陪护过的护士都对坐在轮椅上的顾默凡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那么多声“万事如意”、“生活美满”、“平安喜乐”的吉祥语划过耳际,膝盖上堆满鲜花的顾默凡罕见地笑了,她摘下一朵艳红的玫瑰握在手里,好像就真的能如成语里那般得到幸福。
她的嘴角咧出开心的弧度,眼里却满是空洞。
出院后,堇文载她去他们的新家——一栋位于海市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高档别墅。
车身滑亮的劳斯莱斯驶入海市最繁华的街区,顾默凡坐在副驾,木然地看着紧凑地挤得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在眼前一晃而过,转进一条小径,道路一侧的明黄矮墙上有高大的梧桐蜿蜒探出的枝丫,隐隐约约传来都市里难得一闻的鸟鸣。
果然只要有钱,在哪儿都能找到世外桃源。
直到劳斯莱斯驶过小区门口喷泉池,池中央的天使吐着水柱,直到小区巨大的门牌景盛华府在顾默凡的眼帘铺展开来,直到车辆深入在冬日里仍绿树成荫的小区,她脸上伪装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浑身的血液开始变得冰冷,她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如掌心的玫瑰般迅速枯萎。
堇文将车开至别墅门口,已有保安过来拉开车门,接过钥匙。
另一侧,车门被打开、轮椅被递到车门口的顾默凡却独自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堇文绕车来到她这一侧,想唤她下来,却见她脸色异常的白。
“怎么了?”,他伸手过去想抱住她,却被她躲开。
她缓缓转过脸,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堇总,你究竟还要逼我到何种程度?”
堇文佯装的平静在瞬间垮塌。
从两天前那个与赵诺山意外相遇的午后,到今天将景盛华府的闲置别墅当做婚房都是他刻意为之,他想激怒她,将她从麻木苍白的情绪中唤醒,给予她新的情感与生命。
九年前,海市的市中心还在历史底蕴深厚的老城区,景盛华府作为政府规划的新经济中心里最后的一块无主之地,一举成为海市当地所有地产巨擘眼中的肥肉,都想伸长脖子尝一口。
由于涉及当地政府关系,摒弃那些全国连锁的大型房企,洛氏与秦氏作为当地房产龙头,成为当时最有可能接管这块地的候选人。
就在外界还在猜测会花落谁家时,洛氏长公子意外身亡、秦氏总裁锒铛入狱,鹬蚌相争,最后竟被坐收渔利的诺山集团一举拍下,一时间成为海市的财经晨报头条,各大财经学家争相预测,赵诺山将一跃成为海市的新首富。
有人说他走狗屎运,有人说他不过等来了事业上的东风,只有当年亲身经历的顾默凡深谙当中的内幕。
这块在十年后升值百倍的土地,是害她家破人亡的最初源头。
堇文他怎么敢、又怎么能对她这般残忍?
“我知道当年针对秦先生的不是洛氏。”
堇文双手扶住顾默凡的肩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十八年前,承包西瑶村民生工程的公司虽然实际控制人是秦先生,可主持施工的负责人却一直是他的得力干将赵诺山。”
堇文将这些年探查到的真相一吐为快,他定定地注视着顾默凡,想要从她的眼里得到他想要的情绪,奈何却只看到死水般的平静,丝毫不起波澜。
“冉冉,你不要怕,不过是个诺山集团,你现在有我,有维瑞,这些年我一直在搜寻诺山集团的犯罪证据,为的就是